不是驸马!而是夫君!凤红鸾一生的夫君!
   这样的话,世间万千男子,在这一刻,都是该多么羡慕被她牵着手的那个人。
   曾经多少人都以为,红鸾公主和云少主真的完了!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是红鸾公主的驸马,独独云少主再无可能。
   可是这一刻,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一身白衣出现打破了曾经的以为,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两个交握在一起的手打破了曾经的以为。
   还有什么比事实和此刻更是让人震骇!
   世界上怕是再也没有了!
   许久,众人依然找不回自己的呼吸。
   玉痕目光落在那两只交缠的手上,脑中想着的尽是凤红鸾刚刚对他说的话。心中不是痛苦,不是麻木,而是恍然。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的。
   原来,曾经某一刻,她是动心了的。
   仔细回想和凤红鸾相识的点点滴滴,脑中映出那一日在东璃的那处小小山谷。她任他揽着,和他说笑。尤其那一刻她飘逸的身影和放松的神情。以及他们比试游湖。
   原来,他才是不懂得珍惜的人!
   那个时候,他是被某种东西蒙蔽了双眼吧?他处处谋略,处处算计,却不知道,就在这算计中,算丢了本该算计的,。
   许久,玉痕自失一笑。笑的飘远如烟云。从今以后,彻底的失去了!
   蓝子逸也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唇边只有浅浅的笑意。其实,他早就知道的。这样的两个人,即便是山崩地裂,即便是斗转星移,即便是日月倒转,哪怕那个人冷心绝情,哪怕那女子心灰意冷。他们都不会放过彼此。
   有一种东西,早已经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深入骨髓。
   在初见,他就知道;在种情花毒那日,他依然知道;在前几日的花灯会,他更是知道。
   所以,他从来都会守好自己的心。
   玉子墨也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黯然有,神伤有,欣慰有,感叹有……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他以前既然甘愿守护了十几年。幸福,又如何会有他的份呢!
   白灼和楚枫,以及其他能坐在终选的众位公子也都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感叹。他们早就清楚的知道,天上的明月,可看,而不可摘。
   来到这里,或许还会抱有幻想,甚至哪怕那么一瞬间为了那个女子心动,在云锦出现那一刻,那些顷刻化为乌有。在那人在那张纸上写上他的名字之后,他们手中的答案变的可笑。
   是啊!如何不可笑。
   那个女子早就告诉了他们,她求的是夫君,而不是选的驸马。所以,凤红鸾三个字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一个人的名字。能陪着她走一生的名字。
   如今,答案昭然若揭。那个人,是云锦。
   “好,!”蓝雪国主忽然开口,打破了大殿的静寂和众人的视线,目光看向云锦:“朕早先说过,我女儿的心愿为主。所以,我女儿选的驸马。也便是朕选的驸马!”
   话落,他一锤定音:“云锦!”
   这一刻,云锦的名字,如一道清越的音符,划过众人的心头。所有人都看着他,即便前些日子关于那些污浊的传言,即便那些骂声,即便那些愤恨入骨的言词,一一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但是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和红鸾公主连起来,听着是最舒服的。
   莫非天下人已经习惯?
   蓝澈虽然不满,但看到凤红鸾和云锦握在一起的手,蓝雪国主已经承认,他狠狠的一咬牙:“真是便宜你了!”
   “谁便宜谁还不一定呢!”云锦对着蓝澈冷哼一声,看向凤红鸾,淡淡扬起眉梢:“夫君?”
   “是云夫人!”凤红鸾道。
   云锦忽然笑了,虽然笑意依然清凉,依然带着三分的清冷,但不可不承认,这一刻,他的笑最美。点点头道:“那可不可以请云夫人帮我包扎手!”
   闻言,凤红鸾淡淡的挑眉,看了一眼云锦:“有何不可?”
   话落,她松开云锦的手,刚扯出手指,就被云锦死死的扣住,他身子没骨头一般的倚靠在椅子上,不容反驳的道:“就这样!”
   凤红鸾看着被他紧紧扣住的手指,紧的似乎生怕她离开一般,点点头:“好!”
   云锦得到一个好字,便旁若无人的闭上了眼睛。
   “去拿东西过来!”凤红鸾对着一旁的老太监吩咐道,。
   那老太监早就傻了,拿着手中的宣纸半天都没动一下,此时一听凤红鸾吩咐,立即惊醒,连忙放下那宣旨去拿了。
   “将凝脂露去取来!”蓝雪国主此时看着云锦的手,皱眉瞥了蓝澈一眼,吩咐道。
   “是!”那老太监立即去了。
   大殿静寂无声。所有人都看着那一坐一站的二人。
   不多时老太监取了凝脂露,这种是宫廷专用上好的修复肌理的好药,千金一瓶。老太监打开瓶塞,一股清香流散出来,有宫女立即打来清水。
   凤红鸾动作轻柔的将被咬伤的伤口洗净,一寸寸,极其的轻柔小心,似乎她手里这只手是世间易碎的至宝。
   很快的一盆清水就变成了血水。有肉被咬的翻起来。众人看着,都感觉太子殿下咬的实在太狠。
   蓝澈别扭的撇过脸。相比较他做了那么多不是人的事儿,他咬这一口算什么。
   将伤口洗净,凤红鸾倒出凝脂露,轻柔的在伤口四周涂抹上,宫女递过娟帕,她看着五指交缠在一起的手,动了动想拿出来,云锦紧扣着一动不动,她试了两次,也拿不开,抬头刚想提醒他这样没法包扎,便见那人已经呼吸均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凤红鸾一怔。
   “他……他居然睡了?”蓝澈不敢置信的瞪着云锦。就这样,这个混蛋就这么睡了?
   蓝澈的声音很大,众人本来都目光定在那二人相握的手上,如今都看向云锦,只见那人便是真的睡的熟了的样子。
   人人顿时面面相眈!
   看着云锦,再看着凤红鸾,众人都想着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如此大的日子,如此驸马尘埃落定的气氛下,云锦如今是天下最幸运幸福的男人,他该如何表现众人虽然说不出,但是绝对想不到就这么睡了。
   将大殿所有人都凉在这里,就这么睡了!
   “混蛋,你醒来!”蓝澈气怒。伸手就要去拍云锦。他怎么能就这么睡了?
   蓝澈的手还没够到云锦,凤红鸾立即出手拦住他,声音平静:“他是你姐夫!不准没礼数。”
   蓝澈眼睛圆瞪,看着凤红鸾,死死的:“那你就这样让他睡了?”
   “他既然能睡着,想必是累了!小睡片刻又何妨?”凤红鸾松开蓝澈的手,招呼一旁的小太监道:“在这旁边加一把椅子给我。轻些,不准吵醒他!”
   “是,公主!”那小太监立即应声去了。不出片刻便给凤红鸾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云锦所坐的椅子旁边。
   凤红鸾坐了下来,不看众人,对着蓝雪国主道:“父皇!可以上筵席了!”
   蓝雪国主老眼深邃的在云锦周身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点点头,威严的声音响起:“摆筵!”
   随着蓝雪国主话落,大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们立即忙活起来。
   不出片刻,各个桌前都上满了珍馐美味。
   一道道菜肴,一坛坛美酒飘香。美女宫娥鱼涌而出,轻歌曼舞。一扫刚才沉静的气氛,大殿内刹那就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那歌,那舞,唱的舞的都是鸾凤和鸣,喜悦祥和之曲,。
   “吵!”一片热闹中,云锦忽然蹙眉吐出一个字。
   凤红鸾转眸看了云锦一眼,轻声道:“是鸾凤和鸣!”
   云锦闭着眼睛继续睡去,再未开口。
   蓝澈离二人最近,闻言板着脸狠狠的瞪了云锦两眼,转过头去看蓝雪国主。
   蓝雪国主似乎不以为意,笑着招呼众人用膳。
   开始大殿内众人的气氛都有些冷,渐渐的,从君紫钰开始给蓝雪国主敬酒之后,众人纷纷起身敬酒。说的恭贺词无非就是恭喜蓝雪国主喜得驸马佳婿之类的。
   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
   玉痕自始至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也并未起身敬酒。也并没有用酒买醉。而是清浅品着菜,小酌着酒。面色一如既往,令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蓝子逸和玉子墨目光偶尔落在云锦和凤红鸾身上,只见云锦睡着,凤红鸾在旁边陪着他坐着,面色清淡娴静,同样看不出心中所想。
   众人只觉得这样的筵席前所未有的怪异。明明是主角的两个人却是置身事外,明明无关的人,却是代替人家喜庆。
   一顿筵席,可谓是吃的心思各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蓝雪国主转向凤红鸾和云锦:“云小子!你该醒了!文定之礼,纳聘,婚期,你有何想法?”
   蓝雪国主话落,云锦闭着眼睛缓缓睁开。
   那一瞬间,一双冰寒的眸子映在众人眼前。人人心头齐齐一寒,。有些人甚至觉得那一眼就将人冻住了一般。顿时喝下了肚子里的酒如喝了冰一般,凉到了心里。
   大部分人不敢触及那双眸子,都齐齐低下头,有些人身子居然因为那一眼在打颤。
   凤红鸾似乎并没有发现大殿众人的变化,手依然紧紧的被云锦扣在手中,他醒来的那一瞬间,她敏感的察觉到当时有一股冰寒的凉意从他手尖传来,那种透骨的凉寒,直直的凉到她心里,似乎将四肢百骸都冰起来了一般。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那种寒凉之意便突然退了去。
   凤红鸾不动声色的坐着。
   云锦收回视线,瞥了凤红鸾一眼,带着几分清凉的对着蓝雪国主开口:“都听她的,她说如何,就如何!”
   话落,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极其无所谓。
   蓝雪国主还没开口,蓝澈顿时怒道:“云锦!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云锦懒散的躺着椅子,漫不经心的凉声道。
   “你不想娶我姐姐就明说!不用跑这里来给本太子冲大爷!你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是做给谁看?本太子不稀罕!”蓝澈怒瞪着云锦。他本来因为咬了一口云锦泄去了些的火气如今又腾的一下子升了起来。
   今日该是何等的喜庆,该是所有人都来给她姐姐和他恭贺,可是如今是什么样子?他睡觉,而他姐姐干巴巴的陪着坐着。明明是喜宴,他半点儿高兴的气氛都没感觉到。
   云锦不理会蓝澈,闭着眼睛重新睁开,看向凤红鸾道:“你的弟弟似乎不满意我的说法!”
   凤红鸾瞥了蓝澈一眼,对着云锦道:“这是我们的事儿,你可以不用管他,!”
   闻言,蓝澈顿时更怒,死死的瞪着凤红鸾:“你不用我管?”话落,他看着凤红鸾平静的脸,几乎咬牙切齿:“好!我不管!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儿?”
   顿了顿,蓝澈似乎气急,怒意无法发泄,看着凤红鸾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你以后哭,最好别让我看见!”
   话落,蓝澈似乎再也不愿意在这大殿上待了,连和蓝雪国主告退都不曾,大踏步下了玉阶,拂袖气怒而去。转眼间就出了大殿。
   大殿众人屏息。
   所有人都想着云少主果然是通天咒大成了。以前不相信的人,这会儿没有不相信的。他就如换了个人一般,以前云少主只是不近人情,但是如今的云少主则是让看到他的人冰冻三尺。
   人人不由得为凤红鸾以后的日子担忧。和没有情爱的人生活一辈子,该是何等的艰难。
   就连蓝子逸和玉子墨都齐齐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
   玉痕一直低着头忽然抬起看了云锦一眼,那一眼幽深深邃。
   大殿有短暂的静寂。
   蓝雪国主对着凤红鸾开口:“那就听红鸾的意思。你说说,你是如何打算?”
   凤红鸾淡淡开口:“如此大事,人生只此一次。自然要好好斟酌准备一番的。过些时候再说吧!”话落,她转头询问云锦:“如何?”
   “随你!”云锦薄唇吐口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那就这样!”凤红鸾一锤定音。
   众人都看着二人,本来以为今日选驸马之后会很快就商定婚期大婚的,可是两位主角显然都没有意思,。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今日大殿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人人都觉得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可是这就是事实。
   半响,众人的目光看向蓝雪国主。
   蓝雪国主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闻言,只是平静的点头:“也好!这的确是大事儿,是该好好斟酌准备一番!”
   话落,蓝雪国主看向君紫钰、玉痕等人:“几位贤侄短日子内是喝不上喜酒了。不知何时启程?”
   君紫钰看了凤红鸾云锦一眼,眸光担忧一闪而逝,道:“既然如此,朕和王弟明日就启程回东璃!”
   蓝雪国主点点头,看向玉痕。
   玉痕淡淡道:“在下和六哥也准备明日启程回西凉!”
   玉痕话落,众人惊异的看向玉子墨。这才想起,墨公子是西凉的六皇子,理该回西凉的。惊异过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玉子墨一直静然而坐,面色没有半分异样。
   凤红鸾同样神色不动,面色看不出什么。
   蓝雪国主再次点头:“也好!明日朕让太子和三王世子为诸位送行!”
   蓝雪国主话落,众人点头。
   筵席落下尾声。众人心中几乎都揣测着云锦和凤红鸾未来如何的心思纷纷散了去。直到出了宫门,众人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感叹,姻缘就是姻缘。无论如何也是拆不散的。
   大殿静了下来,。只剩下云锦和凤红鸾。
   太监宫女们收拾好了大殿的都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殿外,不敢弄出半丝声响。
   云锦依然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动,凤红鸾陪坐在他身边,也闭上了眼睛,同样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大殿静的连半丝声息也不闻。
   两个人谁也不开口,似是睡的都熟了。直到天色滑下黑纱,宫门即将关闭的钟声响起,凤红鸾闭着眼睛睁开,看向身边的人。
   云锦似乎没听到一般,玉颜沉静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了一抹暗影,更是衬得那容颜比玉还莹白剔透。如冰雪。
   凤红鸾想着有人形容冰雪一般的容颜,大抵也就是如此。
   不开口,只是看着云锦,眸光凝固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门口有大总管太监的轻声询问的声音响起:“公主,皇上派奴才来问公主和驸马是在宫中夜宿,还是回公主府?若是在宫中落宿,已经着人收拾了寝宫。”
   “回公主府!”凤红鸾道。
   “是!”那老太监立即应声去了,随着脚步声走远还可以听到他轻声吩咐晚一刻钟关宫门的声音。
   “你是离开,还是和我回公主府?”凤红鸾轻声问。
   “你希望我离开,还是希望我回公主府?”云锦闭着眼睛忽然睁开,看向凤红鸾,眸光是如此的清凉和沉静。
   凤红鸾看着云锦的眸子,这样的眸光,让她不由得想起情花毒那日。她盯着看了半响,由内到外,除了凉意和沉静,再看不出来其他。她收回视线,低垂下眉眼,淡淡道:“随便,!”
   凤红鸾话落,云锦猛的起身,松开紧攥住凤红鸾的手,抬步向殿外走去。
   凤红鸾低垂着头,唇瓣紧紧的抿着,被紧攥了一日的手突然松开,似乎也将她心抽走了一般,须臾,她猛的抬头,就见那道白衣的身影绝然的消失在门口。
   坐着的身子腾的一下子起来,想追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住。怔怔的看着门口,她如今还在指望着什么?指望着他能像从前一般对她么?
   他今日能出现,她就应该知足了不是么?至少通天咒大成,他没忘了她!
   而且如今这一条路是她自己要坚持走的不是么?半响,凤红鸾淡淡一笑,向外走去。
   出了大殿门口,一众宫女太监跪地请安。人人面色惶然。似乎谁也没有料到升为驸马的云少主就这么扔下公主走了。
   凤红鸾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如今天下不知道多少这样的目光会怪异的看着她。但那又如何?那个人是云锦。
   是云锦,所以,他无论如何做,她都心甘情愿。
   抬步走向宫门,脚踩在路面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凤红鸾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地面上早已经覆盖了一片厚厚的银白色,其中有一排脚印,直直通向宫门。
   脚印是刚刚留下,似乎每一步,都踏的很深。还没被雪覆盖。
   凤红鸾看着那一排直直的脚印,遍地银白下,只有那一排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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