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以为他是神么?还是有不死之身?
只是白子画心意已决,自缚上了诛仙柱。戒律阁座望了望摩严,摩严无奈闭上眼睛,手无力一挥。
消魂钉一根连着一根的钉入白子画的身体里。他安静的闭着双眼,仿佛完全不能感知疼痛一般没有任何表情没出任何声音。开始几根钉穿透之后,凭他强大的仙力还能自动止血复原再生,可是随着消魂钉钉的越来越多,他的仙力流泻的越来越快,鲜血一点点染红白袍,比花千骨显得加怵目惊心。
当钉到第五十根消魂钉时他有片刻的失去知觉,模糊仿佛听到一阵阵银铃声伴随着谁的呼喊。迷糊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下面的一片低泣。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消魂钉一根连一根,速之快,他几乎感觉不到有东西正从自己身体里穿过。血液流进柱子的镂空缝隙里,跟未干透的花千骨的血融合一起,覆了厚厚的一层。
终于刑罚结束,他神智依旧清醒,慢慢落地面上,将未完全穿透而是深嵌入骨的几根残余的消魂钉硬生生逼了出来。
“尊上!”众人想来扶他,他挥了挥手。
“刑罚已毕,此事就如此了结了。众仙若还有什么想法,回头再议。妖魔不死心,久攻长留,仍未退去,请诸位先安心长留歇息,稍后我们再共商退敌之策。”
白子画温和淡然的说了几句,然后拱手转身往后殿内走去。
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世上还从未有谁下了诛仙柱不是横着被抬下去的。白子画的修为到底高到何种程?
摩严简单吩咐了两句,立马起身往后殿追去。果然看见白子画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扶着一旁柱子,慢慢滑了下去。他飞速移动到他身后扶住他,止了血,然后源源不断的给他输入真气。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满面怒容:“我就知道那女子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白子画面无血色的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再撑不住了,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子画!”摩严咬了咬牙,都那么多年了,他永远都只会叫他这个做师兄的为他操心!
摩严将他抱起,迅速的向贪婪殿飞去。一治疗,才现他居然和杀阡陌对战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从来都这样,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丫头,毁了自己年道行。他就算不为长留着想也应该为大局着想,整个仙界都以他为,如今仙力失去大半,妖魔还不趁机作乱。若要来抢夺妖神,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他何时竟也变得如此任性起来!
心头满是怒火,看着他浑身的血是分外刺目,招呼弟子进来替他换了衣裳,拿了些丹药过来。外伤虽容易愈合,可是任他再厉害,不躺个个把来月,连基本的元气都没办法恢复。
外面依旧天昏地暗,狂风大作,仙魔仍混战之。虽然说他对笙箫默的能力很有信心,可是指不定杀阡陌使什么阴谋诡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亲自出去看一下。
此时的杀阡陌和轩辕朗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观微看见花千骨受了如此重的刑,心如刀绞之下疯了一般杀红了眼。轩辕朗毕竟力量有限,杀阡陌先前和白子画一战又受了重伤,而笙箫默又实太过厉害,故二人联手依旧处于下风。
但见到花千骨受了钉型之后,白子画居然也主动领罪,笙箫默一时也变得微微慌乱起来。两边打了个平手,始终分不出胜负。却没想到此时摩严突然出现,毫无道义可言的从背后出手伤了杀阡陌和轩辕朗。二话不说的将两人缚住,锁光壁之,勒令妖魔和人界退兵。春秋不败和烈行云等人迫于无奈只能暂时收兵。
“摩严!你还是那么卑鄙!”杀阡陌满是恨意的瞪着他,张狂怒吼的模样再不复平时的优雅。
摩严冷哼一声:“对付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用不着堂堂正正。”
“放了她!”轩辕朗不怒自威,身上散的熊熊气焰叫摩严怔了一怔。
“陛下,何苦为了一女子与妖魔为伍,与整个仙界为敌,尊师知道一定会对你失望透底。”
“不必用师父来压我!你们已经惩罚过她了!我不管她到底是对是错!马上放了她!”
摩严摇头转身:“既然连陛下都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敬了。来人,将这二人先押下去!”
不管二人如何怒吼谩骂他皆当没听见,虽为避免几界状况加混乱,大局着想,不能将他们二人怎样,但是暂时扣作人质,却可制止妖魔等的蠢蠢欲动。
“大师兄!二师兄他怎么样!?”笙箫默焦急的看着他,十四根消魂钉啊!就算是以自己的法力,怕也是很难撑的住的。而白子画剧毒刚解,法力根本就尚未恢复完全,却竟然……
摩严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二人再往贪婪殿赶去,白子画却已不榻上了。
牢门打开,锁掉地上。白子画步伐有些不稳的走了进去。
花千骨奄奄一息的躺角落里的稻草堆上昏迷不醒,押她来的弟子定是很不忍心,实看不过去,违背命令替她止过血了。
无法解释心里面是什么感觉,枉他堂堂一介上仙,却连护自己徒弟周全的能力都没有,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起来。
走到她跟前,替她细细检查了一下伤势,果然所有斩断的筋脉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她现丝毫内力都没有,连凡人都不如,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奇怪。
虽然将这些年传授她的功力都废掉了,但是妖神之力却仍封印她体内,况且她神之身,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的。虽然明知道这点,他举起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抖,这是他那么多年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徒儿啊。
白子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见她昏迷依旧紧紧的握着那两个铃铛。
错了就是错了,不论理由是什么。小骨,我知道你心头有多不甘,要怨,就全部怨师父……
花千骨迷迷糊糊感觉有谁摆弄着自己的身体,一层冰凉冰凉的东西身上被缓慢而温柔的涂抹着,顿时疼痛与灼热去了大半。然后便是滚滚而来的内力,温暖着她的心她的五脏内腑。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团白影,却始终看不真切。
师父?是师父么?
她身子他的掌下微微颤抖着,缩成小小的一团。
白子画以为她冻着了,忙帮她把衣服穿好,轻轻搂了怀里,仿佛抱着个瓷娃娃一般的温柔小心。
那浑身消不掉的一零一道剑伤,狠狠的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刚刚到底如何下得了手?
另一间天牢内。
“我要花花……”南无月一直哭闹不休,糖宝怎么哄都哄不过来。
“骨头妈妈到底怎么样了?”糖宝哭丧着脸,又是担忧又是难受。
东方彧卿一面安慰的笑,一面轻拍着南无月的头,很快他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别担心,骨头已经没事了。”他长嘘一口气,白子画终归还是没让他失望。
就算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以他的性格又怎会坐视自己心爱的弟子魂飞魄散。他既然宁肯犯下大错,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连她的妖神之力都暗自封印,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骨头死。而明知道南无月已经不是妖神,却竟仍拿他为骨头顶罪,虽然是一时之策,他也有想办法将处置南无月的时间往后拖,应该不会让南无月白白枉死。但仅仅这一事,已经可看出骨头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竟让一向心如冰雪的白子画将一切都置之于脑后,只为保她平安。
东方彧卿轻叹口气,似乎感觉花千骨离自己越来越远。
骨头,或许他为你所舍弃,所背叛,所付出的,远比你的还要多……
笙箫默将剑放他面前桌上。
白子画闭目看也不看一眼,本已虚弱到极致,为花千骨疗伤又损耗了太多内力,整张脸都白得叫人心惊。
“你的剑。”笙箫默心疼他为了花千骨挨了那剩下的十四钉,却又有些开心他会那么做。一起那么多年,他清楚他的为人,远不是他人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无情,他总是以他所自认为对的方式温柔保护着身边他关心爱护的人,就如同小时候保护他一样,受再多的苦都不吭一声。
“扔了。”白子画依旧安静的打坐未睁眼。
“这是师父亲自传给你的,就算做了掌门之后,也总是佩带身上,你一直都很喜欢不是么?”
“这世上没什么是我喜欢的,顺其自然罢了,何况废剑一把,要来何用?”
“你既然赠给千骨了就是她之物,怎能由你说扔就扔。”
白子画不说话了。
笙箫默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故意如此伤她,要知道她未必就会恨你或者明白你的苦心。”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笙箫默无奈摇头:“你错就错太聪明了,何苦什么都知道?”
关门出去,徒留如今已光芒全无,灵性失,废铁一样的断念剑横躺桌子上。白子画睁眼静静看了几秒,一些影像脑重复闪过,轻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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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轻水拉住落十一:“怎么样?还是不准人去看她么!怎么办?她伤的那么重!会不会死啊?”一抹眼睛哭了起来。LU5小说网
朽木清流拍拍她的肩:“别着急,尊上既然救了她就肯定不会让她死的。”
“可是朔风也不见了!他和千骨一起失踪的!到底人到哪里去了!他冷静有主意了!要是他,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落十一眼闪过一抹悲痛,皱起眉头犹豫了下是不是应该告诉她。
“我刚施法找过了,没有任何地方有朔风的气息,验生石也没有反应,朔风他……应该已经死了。”
轻水一听再次晕了过去。
历经几天的大战,众人皆疲惫不堪。圆月初上,夜色再次笼罩大地。只是长留山仍不平静,云隐几次想求见白子画未果,皆以身体不适为由被回绝。只是让人传话给他,只要一日花千骨未被逐出师门,她便还是长留之人,应受长留监管,休想将她带回茅山。
深,摩严门前悄然无声的站了一人,低沉着声音道:“师祖,弟子霓漫天求见。”
摩严黑暗睁开眼,犹如琥珀出金光,十分骇人。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要紧事想要即刻禀告师祖。”霓漫天壮着胆子说,心底对这严厉的世尊还是有几分敬畏和害怕的。
“进来。”摩严指一弹,掌上了灯。
霓漫天推门而入,恭谨的跪拜下去:“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师祖休息。”
“有什么事快说。”
“敢问师祖,小师叔之事今后要如何处置?”
“你是说花千骨?”
“正是。”
“哼,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我做主,那是人家的徒弟,有人插手他可是不高兴的很呢!”摩严为这事正气头上。
霓漫天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师祖息怒,尊上他一向待人慈悲为怀,何况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难舍之情难免。”
摩严一听是火冒三丈,厉声斥责:“他再慈悲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半条命去换那丫头的命!现弄成这个样子!”
免了那丫头的罪也便罢了,偏偏还逞强非要替她受了那么多根消魂钉。自身都难保了,还硬撑着去给那丫头疗伤!
霓漫天心下一黯,转念想,上诛仙柱的若是自己,落十一怕只是冷着脸不闻不问。一时间,心头恨。她花千骨何德何能,凭什么落十一,还有全天下的人都对她那么好,为了她连命也不要。本以为这一次,她总算可以从她眼前彻底消失了,再也没人来和她争和她比。却又被尊上救下,依旧留长留山。
“这事,就这样结束了么?”
“不然还想怎样!”摩严心头有气,可是白子画从来都是如此,什么都听摩严的,因为他无欲无求,什么事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可是若他主意已定,天下间没任何人能劝得回。
“弟子……弟子有一事禀报,但是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如何说。”
“你管说好了,别吞**吐的,没人会责罚你。”
霓漫天低头露出诡异一笑:“此事关系重大,请师祖跟我来。”
摩严和她二人下了贪婪殿,直接到了天牢之,往底层走去。
因为天牢主要靠法术守护,所以除了门口有两个弟子,基本上没有其他守卫。底层因为花千骨的关押之后又加派了两名弟子。
“参见世尊!”两个弟子见他深夜到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摩严看向霓漫天,她想让他来见花千骨?
霓漫天点点头:“我们要进去,开门。”
两个弟子又跪又拜,涨得两脸彤红,为难道:“尊上有命,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探望。”
摩严眯起眼睛:“连我也不行?”
两个弟子哭丧着脸:“特别是世尊,尊上特意交代过,世尊若来立刻通知他。”
摩严一听大怒,他越来越过分了。就这时霓漫天扬手飞快两下,便把两弟子打晕了。从他们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师祖请。”霓漫天恭敬的弯下腰。摩严凝眉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拂袖继续往下层走去。
二人进入关押花千骨的牢,四面封闭,暗无天日。花千骨伤得太重,躺角落里,依旧昏迷不醒。
摩严俯视她周身,不由心头一惊,她半点仙力都没有了,比凡人都不如,可是断掉的筋脉居然还可以重开始愈合,骨肉也再生之。白子画到底又耗了多少内力为她治疗,又拿了多少灵丹妙药给她吃过了。这孽徒,就真的叫他这么打紧?心头不由又是一阵火起。
霓漫天一看也是愣了愣,没想到经如此大劫,她居然都还能逢凶化吉?不甘和恼怒坚定了她的决心。
“你想和我说什么?就是关于这孽徒的事么?”
霓漫天点了点头,心下一狠。施了咒术不让我说又怎样,我自有办法让人知道。突然出怀里取出了一个银瓶,打开了呈到摩严面前。
“师祖请看,这是绝情池的水,没有和其他水混合稀释过,是弟子亲自到绝情殿上古神兽的雕塑口接来的。”
摩严斜她一眼,她心下微微一虚,的确她趁着绝情殿无人之时偷偷溜了上去,不过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又如何?”摩严此时懒得追究。
却见霓漫天走了两步到花千骨跟前。花千骨迷蒙感觉到有人向自己靠近,还不知大祸已临头,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师父?是师父么?
霓漫天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冷笑。银瓶一倾,整整一瓶绝情池的水便往她脸上和身上倒了下去。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牢房里久久回荡着,伴随着仿佛硫酸一类腐蚀性液体侵蚀皮肤时出的“滋滋”声,就好像把肉放烧红的铁板上烙,叫人听得心惊胆寒。
霓漫天也吓到了,不敢想象她对绝情池水的反应竟会大到了这种程,银瓶从手啪的掉落地上,她惊恐万分的退了几步。
摩严也愣住了,立马反应过来,施法牢牢将周围封锁屏蔽起来,否则若是不小心被白子画或是他人观微探到了……
就几乎同时,白子画、东方彧卿、杀阡陌、轩辕朗、糖宝还有南无月同时感觉到了异样和不祥,睁开了眼睛。一眨眼,却再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花千骨从迷糊的睡梦惊醒过来,疼的地上胡乱翻滚。可是她几乎连抬起手来捂住脸的动作都做不到。
疼啊,好疼,比消魂钉钉入她身体加疼痛过万倍。整个皮肤连同血肉都仿佛被剐烂了一般,和绝情水生剧烈的反应,冒着大颗大颗如同蛤蟆一样的恶心翻腾的气泡,然后继续往深处腐蚀,脖子上淋得较严重之处,锁骨都暴露外,皮肉全部烂掉。
她痛得惨叫连连,地上左右翻滚,身子缩成一团,不断抽搐颤抖,那恐怖的场面连摩严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情念竟然深到如此地步了么?还好只是泼了些绝情水上去,若是扔进三生池里,怕是腐蚀到骨头都不剩一点渣了。
花千骨痛得几昏过去,又几被痛醒。光是身体也便罢了,还有心也是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她知道这是绝情池的水,她太清楚这种感觉了!若不是一日绝情殿与糖宝戏耍之时她无意被溅了两滴水,疼得她要命,懵懵懂懂的她也不会刹那惊觉原来自己对师父有的不仅仅是师徒之情。
从那以后她忌惮绝情池水如同鬼怪,半点都不敢碰。而只要是三生池水腐蚀的伤痕,永远都没办法褪去。和一般的伤疤颜色不同,绝情池水是鲜艳的红色,贪婪池水是青色,**池水是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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