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余喃喃道:“想不到又是靠山魈胎气救了我。当初只是机缘巧合,偶而去到玉儿姐的坟上,这之后一连串的巧遇,却总是身不由己。到此时还不知是福是祸。”
阿剖只是默不作声,小泵娘在半年前惨遭遇灭族大祸,刚才悲伤中走了出来,可是伴随着她一直想念的余哥哥的到来,却是一个更大的噩耗。老司的失踪和昌九的死,使得阿剖姑娘的最后的希望,她的仅余的那一片天空轰然倒地。她的悲伤无以名状,可是现在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朱雀仙子道:“你也不必想这么多了。你的脚说到底总算是没事,只不过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什么都不担误,不用太心。”
林国余道:“我只盼望着快点好一些,起码不耽误走路,就可以送姐姐回衡山了,到时候再让姐姐破费十斤八斤的祝融峰秘药给我吃,也算不枉此生了。”
朱雀仙子转忧为笑道:“你当我们祝融门的药都是喂马喂牛的草料吗?还吃十斤八斤的?我们祝融门的药纵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比不上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但也是凡药所不能比的,你只要服用超过我给你药量的一倍,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林国余假装大惊道:“我的妈啊,朱雀姐姐,你的药是治伤药还是毒药啊,我看你朱雀门是不是和四川唐门一样,以毒药起家的?”
一句话说的朱雀仙子和阿剖莞尔,把悲伤之气冲淡了不少。朱雀仙子继续道:“自古是药三分毒,治病的丹药和杀人的毒药哪里有什么分别?”
林国余喃喃道:“是药三分毒,是药三分毒。呵呵,武功法术的道理还不是一样?就算学会了一身法术,想当什么大侠惩强扶弱,可是还是难免害人害己。大侠也罢,恶匪也罢,都逃不过这个道理。”
林国余又因朱雀仙子是药三分毒一理推论到了武功法术身上,又感觉索然无味。
林国余心中又不禁想起紫菀。在这店里第一次就是与紫菀一同来的,可是这次再来,却又不知道紫菀身处何方了。紫菀明明没有死,在自己遇到危难的时候还出手相救,可是她却不肯与自己见面,难道这以后就再也无法再见了吗?
而偏偏这个时候阿剖见几人都没有了话题,便无话找话,说道:“余哥哥,紫菀姐姐呢,她怎么没有同你在一起?”
林国余心头扑的一跳,止不住气息加重,说道:“菀儿她在野人山也失了踪,和老司一起。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阿剖哦了一声,自己关心老司,心中难过,试想林国余和紫菀情深意笃,自己无端提起了紫菀,林国余也肯定会很难过,于是反而安慰林国余道:“余哥哥,你不必担心,菀儿姐姐和大爷爷都是福大命大,一定可以回来的。阿剖相信,余哥哥也一定要相信。”
阿剖握住了林国余的手,林国余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苗人的法师派出去的人当天晚上取回来苗药,把朱雀仙子给林国余抹的一层中药洗掉,也抹在了林国余的脚底。朱雀仙子倒也未加阻拦。苗药有数千年的历史,和中药本就同源,自有其博大精深之处,抹在脚底只感觉到一阵的清凉。法师说道:“若是你不走动的话,七天之内腿上可以结疤,过一个月两只脚就会长出新肌,完全复愿。”
林国余道:“七天之内不行动是不可能的,我要明天或者后天带着朱雀姐姐返回衡山。”
法师正色道:“我让你不活动都是为了你好。你如果在这七天之内活动,难保不会造成伤口的感染,对于伤口彻底的恢复不利。我以前接过的病人中也有烧伤造成伤口感染而最终无药可救而去世的。你虽然只是烧伤了脚底,可是毕竟伤势不算轻。”
林国余道:“多谢法师好意。其实我也明白的,只不过我的伤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而朱雀姐姐的伤是经脉受伤,我的伤并无什么大碍,习武之人受这点小伤就要了命,那谁还敢练武呢?而朱雀姐姐一旦耽误了后果不堪设想。”
363|第363章起程1
朱雀仙子听了林国余说的这些话很是感动,说道:“林弟弟,我的伤多在这里呆上十天半月的也没有什么,还是先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再者我就算受了伤,到衡山这点路还走不了吗?那我这朱雀门主还当个什么劲儿?”
林国余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语。
法师叹了口气道:“我这里的这些药你就在路上每隔一天换一次。”
把一包苗药递给了林国余,林国余接在怀里刚要道谢,法师又突然狠下心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盒西洋药,说道:“这还是我花高价买来的西洋药,据说叫什么抗生素,你每天吃一粒,伤口就不会感染了。”
林国余见这盒药深藏在法师的怀里,外面又用着层层的布包裹着,最外面还有一条绳子把包裹绑住,显见得法师对这药看的多么的珍贵。此时因为连年的内战外战,抗生素本来就已经到了天价,这几个月日军占领了缅甸,更是把滇缅公路掐断,连有些都缺少西药,民间就算有钱,要想买到一些西药,也是难比登天。
而法师居然把一整盒的西药送他,这比送他一块金还让林国余感动。连连摆手不接,法师却是铁了心把这盒药送给林国余,转身走出门外。
朱雀仙子看着林国余还举着手中的药盒向外,说道:“林弟弟,你就不必推辞了。收下吧。”
林国余把药装在了怀里。
第二天,苗人们完成了鬼节的仪式,都回到了百里外的苗寨,卢平县过完了鬼节,也一扫昨天的气沉沉,几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了。
林国余当天执意要离开程瞎子的客栈,送朱雀仙子回衡山,可是被朱雀仙子和阿剖劝住,林国余也决定再住一天,等明天再走。
阿剖这一天不知道在林国余的床边呆了多长的时间,软磨硬泡,非要和林国余朱雀仙子一道去衡山,被林国余给断然拒绝。
林国余感觉此行虽然未必就有多大的危险,但是阿剖一个小泵娘,也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万一再出现什么意外,苗寨所存的唯一的骨血就没有了,所以绝对不允许阿剖同他一起走。阿剖用尽了各种的办法,眼泪攻势都使出来了,可是林国余却是铁石心肠,就是不肯。
又过了,准备好行装,又由程瞎子给准备了不少的干粮,准备给林国余和朱雀仙子路上吃,又拿出了一些大洋给林国余。林国余也不再推辞,收在了怀里。干粮放在了朱雀仙子的马背上,而林国余自己的马背上还驮着杜得凯的骨灰。
二人分乘两骑,缓缓的走出了卢平县城,向着当初林国余和紫菀最初来到卢平的方向而去。走了一段距离,林国余突然停住了马,叫道:“朱雀姐姐,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这条路上行人不多,所以有声音就引起了林国余的警觉。
朱雀仙子也停马听了听声音,高叫道:“阿剖姑娘,你出来吧。”
朱雀仙子一句话说完,在林国余和朱雀仙子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影子走了过来,走到了林国余和朱雀仙子的近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抱住了脚。
林国余看了一眼,也皱眉道:“阿剖,你怎么跟来了?”
包是望着朱雀仙子不解,这么远的距离,林国余都分辨不出是谁,朱雀仙子此时受了内伤,提不起力道,居然一口就断定的后面跟踪的人是阿剖,难道阿剖离开程瞎子的客栈,朱雀仙子是知道的?朱雀仙子笑着回答林国余心中的问题:“我昨天晚上在院子里散了散步,就看到了阿剖姑娘抱着几件衣服跑了进来,而且看到我在院子里,她还下意识把衣服抱紧,所以你说到有人,我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阿剖姑娘了。阿剖姑娘,你跟了我们这二十几里,也累了吧?”
阿剖脸上满是汗水,身上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布巾包头,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她坐在地上,拼命的揉自己的脚。朱雀仙子片脚从马上走下,到了阿剖的近前,把阿剖的两只鞋子给扒掉,阿剖的脚上已经布满了水泡,血泡。在苗寨她一直象个小鲍主一样,老司疼他,昌九、六福等人也都事事依着她,护着她,她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这二十几里路能够坚持下来,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
朱雀仙子望着林国余道:“林弟弟,怎么办?”
林国余一吊马头,到了阿剖的跟前,说道:“阿剖,你不好好的在程爷爷的客栈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朱雀姐姐,把她抱上马,咱们把她送回客栈。”
阿剖本来还捂着脚没有说话,可是一听林国余说要把她送回程瞎子的客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林国余措手不及。阿剖就坐在地上,脸蛋上挂满了泪珠,象一棵阳光下带着露水的小草一般,朱雀仙子扶过了阿剖,说道:“阿剖,别哭了,快骑上我的马。”
阿剖两手眼,哇的哭的更大声了!
朱雀仙子两手一摊,无可耐何的看着林国余。
林国余道:“阿剖,你呆在客栈里是最安全的,跟着我们一路可能很危险,这都是为了你好。”
阿剖两手拼命的泪说道:“我不。余哥哥,为什么紫菀姐姐能跟着你,我就不行?我也要跟着你!”
林国余无耐道:“阿剖,你和菀儿不同的,菀儿她有足够的本事防身,可是你根本不会一点的功夫。”
阿剖哭道:“不是,是你偏心。我在程爷爷那儿,整天也没有人说话,现在我们苗寨的人都没有了,谁都不理我了,连你也不理我了。哇……”
阿剖越哭声音越大,吵的林国余只感觉到两个鼓膜嗡嗡做响。
林国余道:“阿剖,你先回卢平去,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再找你玩,好不好?”
阿剖道:“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们,你们不带着我,我就跟在你们的马后面,反正你们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去,就是你打我骂我,我也不离开!”
林国余生平最怕女孩子哭鼻子,只要女孩子一哭,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只好又看着朱雀仙子,让朱雀仙子出主意。朱雀仙子道:“这样吧,阿剖既然跟着我们就让她跟着,但是一路上一定要听我们的话,不准乱跑乱动,听到没有?”
阿剖捂着眼睛,用手指缝儿里的光亮看着林国余。显然她对朱雀仙子的话还有些信不过。林国余也点头道:“好吧,阿剖既然在跟我们走,那就和朱雀姐姐共骑一匹马,一路上听我的话。”
阿剖偷着瞄了林国余一眼,又看向朱雀仙子,说道:“我要和余哥哥骑同一匹马!”
朱雀仙子微微一笑,林国余断然说道:“不行!要跟我们走就要听我的,不然的话我们就走,随你跟不跟。”
林国余说完掉转马头,向北走去。
阿剖叫道:“喂喂,我和朱雀姐姐骑同一匹马还不行吗?”
阿剖说着便往朱雀仙子的马上爬,她人小,力气弱,连爬了几次才在朱雀仙子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阿剖在前,朱雀仙子在后,三人两骑一路向北。
一天之后到达了秀儿藏骨的树林。林国余跳下马,向林中走去。阿剖看林国余一瘸一拐的脚上很痛,于是给林国余找了林中的几断枯木当做拐棍。
到了隐藏秀儿骸鼻的树下,抬头可以看到树顶了,林国余手中拐棍一点,身形跳起。抱住了树枝,伸进树洞里把秀儿的骸鼻取了出来,又纵下树。取出杜得凯的骸鼻,叫道:“杜大哥,秀儿姐,你们生终不能同襟,死后却能同了。”
朱雀仙子看了看四周道:“这里靠近山崖,不利于埋骨,恐怕今天如果埋下去,不知道哪一天山塌了,这二人的骨灰也就随着山塌而不知去向了。”
林国余放眼望去,这里确实并不是合适的安葬之所,杜得凯与秀儿情深意笃,可是造化弄人,总也应该给他们找一个合适的墓,也道:“现在也不急于埋骨,再走几天吧,看到什么地方有合适的,再把他们埋了。”
林国余把骨灰又放在包裹里,骑上马北行。又过两日,穿到了豆沙关前面的那个镇子里。当初就是与紫菀在这里相遇,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止不住低头不语。穿过镇子,在靠近豆沙棺悬棺的位置,此处风水不错,依山傍水,山势较缓,不必担心山体塌陷,也不必担心到了夏季河水暴涨把杜得凯和秀儿的坟给冲走,林国余便在此处把二人的骸鼻埋葬,取来一断木头,劈做两半,给杜得凯和秀儿立了一个碑。
在坟前念叨几句,站起身来。林国余指着这座山说道:“朱雀姐姐,先前我同你讲过,那些山魈就在这座山里。恐怕它们要是知道我来了,又会跑出来给咱们送水果了,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以免耽误时间。”
阿剖道:“余哥哥,你的那些猴子手下那么好玩,怎么你不见一见他们,难道你赚它们太丑了吗?”
林国余道:“阿剖,咱们要尽快的赶路,这些事情还是能省则省,不然的话又不知道要多耽误多长时间才能到的了衡山呢!”
阿剖低头不语,林国余上马继续北行。此时正值雨季,豆沙关下的河水涨了不少,当初林国余等人还能在崖下找到借力点跳上悬棺,而此时崖下也尽被河水淹没。林国余道:“上面的棺材看起来保存完好,可惜已经空了,都被日本人运走去搞什么僵尸了。想当初僰人以登天之梯的格局安置悬棺,是寄希望于灵魂可以得以永生,结果却要毁在千年之后的日本人的手中,如果僰人真的在天有灵,又不知道当做何感想?”
364|第364章起程2
林国余正要牵马继续北行,突然从悬棺上方落下了一个棺材盖子,扑通一声落在了河里,溅起一大片的水花,棺材盖子虽然木质,但是密度较高,直接沉入了河底。林国余一皱眉,叫道:“小瑛,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瑛小舞两只鸟振翅而飞,飞向了悬棺,林国余同时还不忘记再嘱咐一声:“小瑛,和你老婆小心一点。”
不过料想此时不应该是日本忍者,也不应该是僵尸,小瑛和小舞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哪知林国余这一喊,悬棺内也有了动静,两个头突然从悬棺里冒了出来,看到了小瑛和林国余,大声叫道:“祖父!”
二怪一阵激动,可时却没有掌握好平衡,整个悬棺一晃,从木柱上面掉落了下来,反过来,把胡里胡涂直叩在下面,往水里掉落。
胡里胡涂身手虽然敏捷,可是却不懂变通,二人在棺内几次想要跳起,可是都被棺材死死的压住,而棺材因为密度很高,竟然带着胡里胡涂一直摔到了水里,扑通一声,溅起更大的水花,连数丈外的林国余的衣服都被溅。
林国余大叫一声“胡里胡涂!”
也顾不上自己脚上的伤势,片腿下马,冲向了河边,朱雀仙子也跳了下来,拦在了林国余的身前,喝道:“林弟弟,你的脚不能下水。相信胡里胡涂的身手,不会连被棺材扣住都不能出来。
林国余道:“朱雀姐姐,你不知道此事。这悬棺份量极重,虽然比不上梁王陵里梁王的棺材,可是也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抬的起来的。”
林国余正在担心,却见水里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气泡,棺材一晃,胡里胡涂二人居然真的从棺材里逃了出来。原来这棺材密度虽然大,但是倒叩在水中,里面有大量的空气,所以本身的浮力也不小,到了水中重量自然就大打折扣,而胡里胡涂也并没有摔晕,只是抬起了棺材的一个角,按杠杆原理,他们实际承担的力道连棺材本身重量的一半都不到,所以轻松的从棺材里逃了身。
二怪一擦脸上的水,又互相大骂,都把失足落水的过错推到了对方的身上,而把英勇的从水中逃生的功劳归功于自己。
林国余叫道:“胡里胡涂,你们不必吵了,快些过来。”
胡里胡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河里跳上了岸,看着林国余叫道:“祖父,这么多天不见,你还活着呐?”
一句话差一点把林国余给气死,说道:“是,你们祖父还活着呢。胡里胡涂,我问你们,当初我让你们送我阿爸回湘西,怎么你们又跑到这地方来了?还居然躲在悬棺里面,你们俩想要做什么?”
胡里答道:“祖父,你说要我们送那个老东西回家,我们不是都送了吗?那老家伙太死板,不好玩,一路上连烤鸟都不让我们吃,我们不喜欢和他在一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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