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如何就会中了颜良的埋伏?”
   马云禄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遂是将此役的前因后果,如实的道来。
   这时的马超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是中了颜良诱敌之计。
   想起先前他在马岱前的那份自信,马超又觉颜面无光,面上便有些不自在。
   “小妹你说你和那颜良交过手,以你的武艺竟然不敌此人,这颜良的武艺当真有这么了得吗?”
   马岱怕马超尴尬,忙是引开了话题。
   一提及这交手之事,马云禄的脑海中,不禁就浮现出颜良摸自己脸蛋的那一瞬间。
   清清楚楚,历历在目,仿佛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却不知为何,一想起那画面,她的心就不自觉的砰砰跳动,脸上更是悄然的涌上丝丝红晕。
   她那两位兄长见得她脸色发红,情绪异常,均觉有些奇怪。
   马超便疑道:“妹妹,为兄看你脸色有些不寻常,莫非是受了伤不成?”
   “没……我……不是……”
   马云禄一时惊醒,生恐给两个哥哥看穿心事,忙是捂着脸试图掩饰脸上的羞红。
   只是她越是掩饰,心中便越是慌乱,直令马超和马岱看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尴尬之际,马云禄忽然灵机一动,捂着心口道:“那颜良的力量着实深猛,我怕是内腑受了些震伤,所以脸色有些难看吧。”
   那二人也不是什么细心之人,马云禄这般一说,他们便即信了。
   马超拳头击案,恨恨道:“可恶的颜良,竟敢伤我妹子,我马超若不亲斩你首级,怎解我心头之恨!”
   恨极之下,马超咬牙欲碎,一副杀气腾腾的凶相,却令身旁二人感到了寒意。
   “传我之令,从明日起,停止对宛城进攻,我要先破颜良大营,再攻宛城。”
   ######
   襄阳,州牧府。
   书房之中,刘表僵直而坐,双手狠狠的攥着拳头,苍老的脸上涌动着惊怒。
   奔袭新野的部队大败,死伤数千,领军之将蔡和被文丑阵斩,这惊人的消息,今早传回襄阳,令包括刘表在内的荆襄高层都大为震恐。
   刘表怎么想不通,明明身处逆境的颜良,如何有诺大的胆量,竟敢在这关键的时刻抽兵南下。
   刘表同样也想不通,马超四万铁骑,为何不趁势攻打颜良大营。
   惊恐、震怒、迷惑,这就是刘表现在的心情。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夫人蔡氏满面泪痕的扑入。
   “夫君,我那可怜的兄长死得好惨,夫君,你一定要替他报仇啊,呜呜~~”
   蔡和是蔡氏的族兄,闻知兄长战死,惊骇之下的蔡氏,如何能不悲痛欲绝。
   蔡氏这么一哭闹,更如刀子一般扎着刘表的心。
   “夫君啊,你乃堂堂荆州之主,管着百万丁口,麾下有带甲之士十几万,怎能让颜良这么一个卑微的庶族武夫如此欺压,今日不杀颜良,夫君你叫天下人怎么看你呀……”
   蔡氏哭哭泣泣间,不忘以言语相激。
   啪!
   猛的拍案,刘表愤然而起,脸上迸射着前所未有的怒焰。
   让自己女人如此伤心,身为一个男人,若不能出这口气,岂不跟窝囊废一样。
   这一次,刘表真的怒了。
   “来人啊,速去江夏,传老夫之命,令黄祖尽起江夏精兵北上,老夫此番不灭颜良,誓不为人!”
   刘表的盛怒,却把蔡氏给吓了一跳,吓得是噤声不敢再泣。
   抬头仰视着威怒的丈夫,蔡氏的脸上,一种欣慰油然而生,心中暗忖:“夫君一向软弱,今日难得这般雄心,颜良啊颜良啊,杀我弟弟的血仇,此番必要你血债血偿。”
   威然而立的刘表,感受到了妻子那份敬仰之情,阴怒的嘴角,悄然掠过几分傲然。
   ######
   宛城,大营。
   夜已深,颜良却难以入睡,尚自秉烛夜读。
   在伺奉的亲兵们看来,颜良是在聚精会神的观书,依旧是那般气定神闲,成竹在胸。
   实际上,颜良的心却并未似他外在的那样平静。
   白日斥候的情报已经表明,西凉联军的主力已移营南下,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所在的大营,种种迹象表明,马超这回是打算对大营发动大举进攻。
   宛城之危暂时是解了,但颜良却不得不面临着新的威胁。
   前番斩杀李堪那一场仗,他是仗着西凉军内斗,所以才敢放手一搏,靠着五分的侥幸击退了强敌。
   但这次,马超的若是全力攻营,以目前自己这点兵力,能否抵挡得住的确是个未知数。
   “夫人啊,你的损益连弩何时才能完工,你丈夫我可是度日如年啊……”
   颜良心中暗叹时,外面亲军来报,言是周仓星夜抵达了大营。
   周仓到了?
   莫非是夫人派他送连弩来了!
   颜良精神大振,忙是兴奋的喝道:“还不快让周将军进来。”
   片刻之后,风尘仆仆的周仓入内,拱手拜见。
   颜良忙将周仓扶起,笑问道:“子丰你来得正好,你带了多少损益连弩来,有没有两百张?”
   “这个……回将军,损益连弩还在赶工,末将此番并没有带连弩来。”周仓表情有些尴尬。
   颜良振奋的精神立时褪色下去,眉头不禁暗暗一皱,“既然损益连弩未成,你不在新野协助夫人,却来前线作甚?”
   “末将是奉夫人之命,特将此物献于将军。”周仓说着从背上解下一口袋,将之拆将开来。
   颜良一脸狐疑的探头望去,当他看到口袋中的东西时,本是平淡下来的脸庞,陡然间泛起了一丝惊喜。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临大敌
  正午。 风起了,天地一片苍茫。
   狂风卷起无数的枯叶与尘沙,漫天的尘地把太阳的光芒都掩盖了起来。
   大营之中,四千多颜家军的步骑列阵已待,鸦雀无声,所有的战士都安静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
   大黑驹上的颜良,极目北望,但见原野的尽头,滚滚尘雾中,一条细细的黑线在徐徐蠕动。
   那是西凉骑兵的身影,正如颜良所预料的那样,事隔不久,马超将再一次对他的大营发起猛攻。
   风打在斜拖的刀柄上,发出沙沙的脆响,颜良浓黑的剑眉凝成一线,再一次束紧护身的札甲。
   他的手背上,条条青筋如树藤般突起,手中一柄饮血无数的钢刀,握得更紧。
   天边的那条漆黑的线条变得更加粗重,悠远绵长的号角从远方传来,依然如前番那般,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只是,这一次,身后将士们却再没有畏惧。
   两番的胜仗,已经打破了西凉军的神话,这些颜家军的战士们已经知道,西凉人也是血肉之躯,并非不可战胜的存在。
   他们的心中有一个信念,只要跟随颜将军,任何强大的敌人,他们都将无所畏惧。
   大地在震动,耳膜在隆隆作响,黄天反衬着枯野,耳边烈风呼啸,刮面如刀。
   北面的尽头,黑线愈加粗重。
   在滚滚雷声和大地颤抖的衬托下,敌人的影像终于撞入了眼帘。
   无数的骑兵,乌云铺卷。
   无数的旗帜,遮天蔽日。
   无数的枪锋,森森如林。
   三万西凉铁骑,八倍的敌人,如蓄势待发的洪流一般,绵延数里,填满了前方的视野。
   即使是心坚如铁,但全营将士们,看得这般气势浩荡的敌人,一瞬间,他们竟也有种时间凝固,空气如同窒息的错觉。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西凉军,颜良却面沉如水,高声喝道:“全军,准备迎敌。”
   颜良的神情与喝声中,溢洋着强烈的自信,周遭的将士为之感染,略有骚动的心绪,很快便又平静下来。
   一张张年轻的脸孔,坚毅如铁,无所畏惧的面对着渐渐逼近的强敌。
   西凉军中,那一面“马”字大旗,傲然的迎风飘扬。
   大旗下,横枪而立的白甲马超,目光残冷的凝视着眼前列阵已待的敌营。
   马超的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仿佛眼前敌人不堪一击,碾杀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大枪一抬,号令传下,三万西凉大军缓缓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马超昂首道:“杨将军,我命你率本部本面,从正面向敌营发起冲击,务必要攻破敌营。”
   一听这话,杨秋立刻想起了前番李堪的那一幕。
   “哼,以为老子会那么蠢,步李堪那厮的后尘么……”
   杨秋心里明亮的紧,当然便抱怨道:“孟起将军,上次强攻的失利,我想你不会忘了吧,以李将军那般实力,都死在颜良的刀下,你让杨某独自去攻营,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嘛。”
   马超眉头一凝,脸上顿露愠色。
   正待发作时,身旁的马云禄却毅然道:“大哥,小妹愿率军相助杨将军,定要斩下颜良那厮的人头,以泄心头之恨。”
   马云禄慨然请战,清艳的脸上涌动着恨意,显然仍对颜良前番的“相辱”怀恨在心。
   “这个小妹,胡乱请什么战。”
   马超心中暗暗抱怨,他此战虽然是以报仇为名,但削弱杨秋等人的实力依然是首要目标。
   眼下马云禄这么一请战,却叫马超有点不知该答不答应。
   那杨秋却忙道:“有马小姐相助,这一战杨某才有信心,孟起将军,你就下令吧。”
   杨秋这是要把马云禄也拉下水,如此一来,一旦进攻陷入被动,就不怕马超敢不出手相助。
   杨秋把话堵到这里,马超便没了办法,自己如若不答应的话,等于是公开的表明了自己保全实力,铲除异己的私心。
   暗暗瞪了马云禄一眼后,马超只得铁青着脸道:“既然如此,我就拨你三千兵马,同杨将军一起协力攻破敌营。”
   “诺!”
   马云禄也没觉察到兄长的不满情绪,当即兴奋的得令而去。
   那杨秋见马超已命妹子助战,他也不好再托辞,只好也率本部兵马而去。
   片刻间,军阵变化,旗帜摇动,八千西凉军列阵已毕。
   马超银枪一招,十几面牛皮大鼓隆隆而击,进攻的号角骤起。
   八千西凉军隆然而动,如决堤的洪流,向着颜军大营荡去。
   大营之内,颜良巍然而立,面对着滚滚而至的敌流,面无一丝惧意。
   相反,他的嘴角边,还不经意间掠过一丝诡秘。
   铁蹄滚滚,急速的逼近。
   这时的颜良,却闲然而立,竟是没有下令弓弩手准备阻击。
   旁边的文丑忍不住道:“兄长,敌骑马上就要进弓弩射程,兄长怎还不下令准备射杀。”
   “唔,多亏兄弟你提醒,我倒差点忘了。”
   颜良假意恍悟,高声道:“抛车手,还不快准备。”
   号令传下,列阵已久的十余辆抛车,齐齐的拉起绳索,蓄势作发。
   颜良这般号令,令包括文丑在内的左右诸将,无不感到惊奇。
   投石机这种工器,威力虽然大,但准头却极差,射速也很慢,用于攻城尚可,用于野战对付骑兵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何况,就算强要用于野战,也必须大规模的准备,单只十余架抛车,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兄长,这……”
   文丑满脸的不解,但见颜良一副众容的样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诸将皆是满脸惊疑,皆想颜将军向来用兵深有章法,怎的眼下这关键时候,却使出如此昏招。
   只迟疑的片刻间,营外敌骑已呼啸着进入了射程。
   此时在改换战术,却已不及。
   颜良无视左右异样的眼光,却是挥手大声喝道:“敌骑已至,抛车发射。”
   不容置疑的威喝声,打断了诸将的疑惑,他们虽心有不解,却也只能服从颜良这看似有点“无厘头”的命令。
   号令传下,顷刻间,十余台抛台尽皆发射。
   呼啸声中,无数黑色之物飞射而出。
   令众将士惊奇的是,发射出去的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石弹,而是一枚枚如荆棘一般的小东西,密密麻麻的从天空中落下。
120|第一百二十章 绊马钉
  那青色的小东西,名叫作绊马钉。 那天晚上,周仓急急忙忙的从新野赶来,并没有带来颜良期盼已久的连弩,而是奉黄月英之命,将她新近发明的绊马钉送来。
   这种四棱的青铜器,其精妙之处就在于,随你怎么扔到地上,总有一面钉子会朝上。
   如此精妙之物,正是用来克制骑兵的利器。
   身在新野的黄月英,接到了前线颜良不断的催促,却苦于难以在短时间内将连弩赶制完毕。
   而为了帮助颜良对付西凉骑兵,黄月英几日不眠不休,灵感突发之下,便想出了这么个精巧玩意。
   这绊马钉虽然精妙,但制造起来却并不难,黄月英便分出一部分铁匠,星夜赶制,一口气铸造了上万个绊马钉,并叫周仓连夜送抵前线。
   那天晚上,当颜良看到周仓口袋里的绊马钉时,他立时就想到了克敌之策。
   于是,他便命周仓带人赶制了这十余台抛台,为的就是临阵之际,突然的将这绊马钉发射出去。
   看着漫天而落的荆棘,文丑等众将士惊得是目瞪口呆。
   因是他们尚未见过看清楚这绊马钉的样子,并不知其利害之处,故是众人皆惊得莫名其妙,心道颜良将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想用那小东西砸死敌人不成?
   西凉军中,马超却是一脸嘲讽之色。
   “看来这姓颜良终究是徒有虚名,临阵之际,竟然想用抛车对付我西凉铁骑,我看他是被我们吓糊涂了,哈哈~~”
   马超毫不掩饰内心的讽刺,左右等将领,皆也跟着大肆嘲笑。
   天空中,绊马钉依然是如雨而下。
   西凉军的冲锋依旧迅速,这些西凉骑兵们原还打算闪避敌人射来的石弹,却没想到当空而下的只是一些破铜烂铁,这让他们顿时便无了戒心,只管策马而奔,向着颜军外围大营冲杀而去。
   大营内,面对着众将士惊奇不解,颜良却波澜不惊,只环抱大刀,闲然而立,一副坐看云起的从容。
   “兄长,赶——”
   旁边的文丑,见形势有危,欲待进言时,营外骤起的变化,却话到嘴边却生生的吞了回去。
   鹿角之前,百步之外。
   汹汹而至的西凉骑兵,却像是被无形的箭射中一般,马嘶人嚎,纷纷栽倒在冲锋的路上。
   一骑,十骑,百骑!
   栽倒的敌骑数量迅速的增加,营外一线,诺大的原野上,一片人仰马翻,尘雾飞扬的惨烈场景。
   见得这般不可思议的场面,纵使见惯了大场面的文丑,这时也惊得目瞪口呆。
   不仅仅是他,除了那些抛车手外,所有的颜家军将士,无不是震惊愕然。
   “怎么……怎么会这样?西凉蛮子难道是……难道是中了邪吗?”
   文丑惊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眸中迸射着前所未有的困惑。
   “接着。”颜良手一挥,将一枚随身把玩的绊马钉丢给了文丑。
   文丑接过手中,茫然的端详半晌,“这个是……”
   突然间,文丑的刀疤脸上,掠起无比的惊喜,猛然间抬起头,却见颜良正向他微微而笑。
   以文丑的见识,自然转眼间想明白了这绊马钉之用,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颜良的真正用意。
   原来,他的这位兄长根本就不糊涂,先前所有看似不合常理的用兵,竟然全是在为这小小的四棱钉作铺垫。
   “兄长,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精奇之物,亏得愚弟方才在担心,原来兄长早有克制的奇策。”
   文丑惊喜之下,对颜良的敬佩脱口而出。
   颜良却昂首望向前方,冷笑道:“回头再跟你说这绊马钉的事,眼下咱们就尽兴的看西骑禽兽,给咱们表演什么叫作狗吃屎吧。”
   只这说话的片刻间,营外的西凉军已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之中。
   当先的千余敌骑被绊马钉放倒,跟随后面的不知虚实,惊惧之下急是收敛马速,却因冲势太快,收止不及,径直撞上了倒地的人马身上。
   如此前后倾轧,连锁效应之下,八千汹汹而至的西凉骑兵,不多时便乱成了一锅粥。
   见得这般滑稽的场面,营中的颜家军将士,无不放声大笑,嘲讽着敌人的狼狈。
   “光看表演不打赏怎么行,来啊,来本将放箭。”颜良笑着发号施令。
   几百名弓弩手得令,遂是从容的开弦放箭,一支支的利矢腾空而起,向着挤成一团的敌人呼啸而去。
   丧失了速度优势的西凉军,这时便成了活靶子,任由颜军随意的射杀。
   成百上千的西凉人,有的从马上摔死,有的被绊马钉扎穿了脑袋,有的则被箭矢射透胸膛,但更多的人,却为自己同伴的马蹄践踏至死。

Prev | Next
Pg.: 1 ...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 610


Back to home | File page

Subscribe | Register | Login |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