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他将亲率大军,趁胜直取柴桑。
   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他的大军将趁在敌方夏口车船舰队抵达之前,一举将柴桑击破。
   那个时候,柴桑已下,就算颜良有车船之利,也将无所用。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可以将身在柴桑的颜良一举击杀,毕其功一役。
   只是,事实却是,湖口营中的吕蒙和凌统,那两个江东叛将,竞似早料到自己要率军杀来一般,应战的准备是极其的充分。
   狂攻半日,吴军的战船,竞无一艘能够攻入敌营。
   准备充分的颜军,凭借着弩车和元戎连弩,以及各式的强弓硬弩,顽强的阻挡了吴军数轮的强攻。
   漫夭的箭矢中,一名接一名的吴军士卒中箭坠地,近岸一线的水面,已覆盖了一层血染的赤色。
   周瑜眉头暗暗的开始皱起来,他隐约的感觉到,颜良似乎预料到自己可能对湖口发起突袭,若不然,守军的抵抗怎会如此的沉稳顽强。
   尽管如此,周瑜紧皱的眉头,却很快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
   “颜良狗贼,你以为你有所准备,我周瑜就奈何不了你了吗,等着瞧好吧。”
   周瑜的嘴角掠过一线冷意,旋即扬鞭喝道:“传令下去,黄盖队退下,周泰的霹雳船顶上去。”
   旗舰上,令旗摇动,将周瑜最新的命令传下。
   前军的黄盖瞧见旗语,便是迅速的将自己的普通攻击舰队退后,而后军中,上百艘经过改装的巨型斗舰,徐徐的驶上前去,填补了黄盖队的位置。
   那百艘经过改装的斗舰,船舱的面积减少了大半,露出的甲板则增加了许多,每一层甲板上,都安设了一到三架数量不等的投石机。
   每一艘的斗舰上,至少装备有七架投石机,而一百余艘的斗舰上,竞是装了近七八百架的投石机。
   先前之时,吴军每以数倍的兵力,却无法攻克颜军坚守的水营,进而导致战机丧失,被颜良反败为胜。
   故是周瑜掌权之后,便在思索着如何破解颜军的固守,于是,周瑜便想出将投石机移装于战舰上的办法。
   其实投石机上船也并非没有先例,只因投石机体型较大,原先战舰的甲板上,最多只能容纳一到两架。再加上江水船晃动,投石机无法稳定射击,原本就比较低的命中率,更因此骤降。
   便是因此,投石机才没有被大规模应用于水战。
   周瑜却是发挥其智慧,下令将一百多艘斗舰改装,能尽可能多的安装投石机,而且还把投石机固定在甲板上,避免其错位移动。
   如此一来,一种全新的投石船便改装而成,因是投石机以曹cāo发明的霹雳车最为闻名,周瑜便将这种改装船,命名为霹雳船。
   一百多艘霹雳船,徐徐的驶近了射程范围,七百架投石机纷纷装弹,开始瞄准湖口水营。
   水营中,吕蒙远望着吴军这种新型的战舰,当他看到那一架架密布的投石机时,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吴军之中,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舰,莫非周瑜是有备而来不成?”
   就在吕蒙狐疑之时,江面之上,进攻的战鼓声已然响起。
   隆隆的战鼓声中,七百架投石机同时发力,数不清的石弹腾过而起,挟着“呜呜”的破空之声,向着水营方向呼啸而来。
   石雨来袭,声势震夭。
   漫夭的石弹尚未落至,那赅入的声势,便已令全营的颜军将士震惊。
   “隐蔽,快隐蔽——”
   吕蒙大叫着,不及多想就从坐骑上跳了下来。
   顷刻间,石弹如流星雨一般袭至。
   轰轰轰——数不清的石弹砸至,木制的栈桥被砸断,泊于水道中的战船被撞断桅杆,数座箭楼被击碎支柱,轰然的倒塌。
   只眨眼之间,沿水一线便被砸到千疮百孔。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来不及躲闪的士卒,不是被石弹砸到粉身碎骨当场毙命,就是肢离碎,半死不活的倒地上嚎叫。
   及时的下马的吕蒙,敏捷的挪动身形,避过了石弹,但他的坐骑却没那么幸运,那匹可怜的战马,竞被一枚呼啸而至的石弹,生生的砸断了脖子,喷射出来的鲜血,甚至还溅湿了吕蒙半边的身子。
   第一轮的石雨过后,尽管士卒们白勺损失并不甚多,但精神上所受到的打击却颇重。
   这些善于水战的士兵,万万没有想到,敌入战船上竞也能发射出类似于步战攻城舰密集的石弹。
   惊赅未及时,吴舰上的装弹已经完成,伴随着震夭动地的破空声,第二轮的石雨再度袭来。
   吕蒙别无办法,只能一面躲闪着石弹,一面激励着将士们不可畏惧,命他们继续坚守岗位,不可擅退一步。
   石雨轰落,鲜血飞溅,嚎声四起。
   陆战守城,尚有坚固的城墙作挡,而这水营之中,能作屏障的不过是木栅而已,区区木栅,又如何能挡得住石弹的恐怖攻击力。
   不断有入倒在血泊中,不断的有战船被击损,形势正向着越来越不利的方面发展。
   然而,两万颜军将士,却无一入退缩。
   尽管心有惊惧,尽管精神不安,但铁一般的军纪和意志,却驱使着他们战胜恐惧,依1日奋勇的坚守。
   苦撑了十几波的石雨袭击,水营一线已是一片狼藉。
   左营的凌统趁着敌入装弹的间隙,策马飞奔而来,赶往右营来见吕蒙。
   “子明,敌军的投石机太密集,再这么撑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不如让我率水军出击,跟周瑜拼了!”
   凌统受不了如此被敌入压迫,愤怒的欲要出战。
   吕蒙却沉声道:“你我都做过周瑜的部下,他的水战能力你还不清楚么,他这是想逼我们出战,只要我水军一出,必败无疑。”
   “不然还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被动挨打吗?”凌统愤慨道。
   “主公的命令是叫我们坚守在此,死死的拖住周瑜的大军,那咱们就得死守在这里,就算守到最后一入,也绝不能出战。”
   吕蒙以主将的身份,做出了决断。
   凌统虽有一腔愤意,又岂敢违背军令,只能翻身上马,冒着石雨的侵袭,飞奔向了自己的防区。
   石雨漫漫,无休无止。
   不知不觉,已是时近黄昏。
   吴军的石弹攻击渐渐减弱,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几乎消耗完了所有的石块。
   旗舰上的周瑜,远望着残破不堪的敌营,冷笑道:“吕蒙的凌统这两个叛贼,倒是很能忍,这样都不肯出战,哼,你们不出来,本督就攻进去,看你们还怎么守。”
   水寨的箭楼基本已被击毁,颜军士卒死伤也颇重,此时的周瑜,自信他的三万大军全军出击,必可一举攻上敌岸。
   正当周瑜准备下令时,忽然之间,他听到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从侧后方向传来。
   心头一震,周瑜转身向西北方向望去。
   但见视野之中,在那夭水的尽头,一支舰队正借着顺流之势,如出水的飞龙一般,向着这边疾弛而来。
   甘宁的车船舰队,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周瑜那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瞬间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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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第四百五十一章 弃 妇
  第四百五十一章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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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船,颜良的车船!
   周瑜惊住了。
   颜良的车船舰队,不是尚在夏口吗,如今怎会在细作毫无侦知的情况下,突然间从数百里外的夏口,出现在了湖口?
   周瑜的脑海里,霎时间闪现过无数的疑问?
   而他麾下的那些吴军将士,当他们看到颜军车船出现之时,也尽已惊几乎崩溃的边缘。
   此间不少士卒都是当年樊口一役的幸存者,他们可是亲身体会过车船那恐怖的攻击力,那次惨败的经历,不知在多少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如今,再次目睹这般恐怖的战船,岂能不让他们惊惧万分。
   骚动骤然而起,部分惊恐到极点的吴军,甚至在尚未交战,就已经开始掉转船头,企图随时向下游逃跑。
   而这个时候,周瑜的神色骤然一变,他终于是想明白了真相。
   原来,颜良的离间之计,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孙权撤掉他这个棘手的对手。
   颜良早就料到,他周瑜为了证明清白,会主动向湖口发起进攻。而为了诱使他上钩,颜良更是故意营造出防备松懈的假象。
   与此同时,颜良的车船舰队,却早已秘密的抵至柴桑,就等着他周瑜率军进攻柴桑之后,从侧后发动突然袭击。
   颜良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彻底的歼灭吴军的水军主力。
   “这个颜良,竟能想出如此诡绝的连环之计,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周瑜的从头到脚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生平头一次,他对颜良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惊诧的片刻间,颜军的车船舰队已迅速逼近,那一面“甘”字的大旗,正耀武扬威的飞舞。
   颜军来势甚快,吴军已是全线慌乱。
   周瑜却反而从惊恐中恢复,那俊朗的脸上,喷涌出了无限的愤怒。
   “颜良狗贼,几次羞辱,我周瑜今日就与你决一死战!”
   周瑜恼羞成怒,不顾军心已散,打算掉转船头,强行的与甘宁统帅的车船舰队决战。
   就在此时,西面的数百艘战舰,竟是不听周瑜的号令,率先脱离战场,向着下游抢先逃去。
   撤退之军,乃是鲁肃所统的右翼舰队。
   周瑜神色大变,万不料鲁肃竟然会临阵脱逃。
   “快发令旗,把鲁肃给我拦下!”周瑜大叫道。
   旗舰上的令旗急摇,但鲁肃却丝毫不听,反而以右都督的身份,下令全军向皖口撤退。
   周瑜的威望开始失效了,越来越多的战船,开始加入鲁肃逃跑的队伍,片刻之间,除了部分死忠于周瑜的水军,近一半的吴军都已加入到了撤退的队伍。
   水营内。
   经受住了石弹洗礼的吕蒙,还有他惊心动魄的士卒们,终于是得以喘息一口气。
   善于用兵的吕蒙,眼见吴军的霹雳船退去,大批的斗舰和艨冲顶上前来,他敏锐的意识到,吴军这是打算趁势一涌而上,攻入水营。
   数十轮的石弹打击下,他沿岸一线的防御工事几乎被摧毁大半,就连停泊在水道中的战船,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此外,士卒的损失也达到了近千。
   这种不利的局面下,吴人若是强攻,能不能顶得住还是一个未知道。
   虽是如此,吕蒙也别无办法,他已抱定必死这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死撑下去不可。
   正当吕蒙喝斥着士卒,准备拼死应战时,意外忽然发生。
   他发现,耀武扬威的吴军舰队,非但没有向自家水营逼近,反而是有部分战船,竟是开始向东面撤退。
   而且,原本就规模的撤退,很快就演变成了大队人马的逃亡,只片刻的功夫,近有一半的吴船都加入到了逃亡的行列。
   岸上决心死战的颜军将士,都给吴人这莫名其妙的撤退,瞧的是个个呆住了。
   吕蒙也惊异不已,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急是策马奔上岸坡,居高远望,果然是隐约见长江西面方向,正有大批的舰船向着这边驶来。
   吕蒙染血的脸上,霎时间闪过无限的惊喜。
   他知道,那是颜良的援军,终于杀到了。
   时机已至,此时不反攻,更待何时。
   “主公的援军已到,全军听令,给我杀出营去,痛击敌军——”
   吕蒙兴奋的舞枪大吼,号令传下,全军尽皆振奋难当,这些隐忍多时的颜军将士,不用任何的鼓舞,一个个迅速的奔上战船,扬帆出寨。
   左营右营,吕蒙和凌统分率着近两万的水军战士,五百余艘大小战船,如出笼的巨鲨一般,倾巢而出,杀向正处溃境的吴军舰队。
   西面顺流而下的甘宁,也已率军迫近,与吕蒙等湖口水军,形成了呼应之势。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颜军那漫天的旗帜耀武扬威,此时的周瑜,已是陷入了愤怒与失望的谷底。
   鲁肃的临阵先撤,颜军的内外合击,已经击碎了他残存的希望。
   “鲁肃误国,鲁肃误国啊——”
   周瑜仰天长叹一声,别无选择之下,只得下令追随他的战舰,也向东面撤退。
   三万吴军,仓皇而退,一路向着皖口要塞退去。
   这一次,颜良再不会给吴军安然撤退的机会。
   颜良给甘宁和吕蒙他们的命令,乃是对吴军穷追猛打,直至追到无法再追,方才能止步。
   于是两支水军便会师于长江,尾随着仓皇的吴军,一路狂追不休。
   一天之后,逃兵与追兵,先后进抵了皖口要塞水域。
   经过一天一夜的追击,吴军已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如今眼看着营塞就在眼前,无论是周瑜还是鲁肃,却都不敢进入。
   原因无他,只因颜军舰队尾随太近,倘若吴军逃入营中,根本还来不及设防时,颜军就已趁势杀入皖口营。
   那个时候,军心丧尽的吴军,将只剩下任敌宰割的份。
   不得已之下,周瑜和鲁肃只能弃了这座苦心经营,坚不可摧的要塞,继续向着下游夺路而逃。
   甘宁和吕蒙所率的三万水军,见得吴军没有逃往皖口营,遂也没有发进攻击,将该营置之不顾,继续追杀吴军主力。
   此时的皖口营中,守军不过千余,将领不过蒋钦一人,此等兵力,远少于当年固守柴桑的一万五千兵马,根本就威胁不到颜军的后路,故是甘宁等才会弃之不攻,将之留给后续的部队收拾。
   栈桥上,一袭雪影尚在风中凌乱。
   江风吹抚着她的三千乌发,丝丝缕缕的青丝遮掩了半边的容颜,更让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此时的小乔,正沐浴在江风中,等待着他丈夫的凯旋。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巡江的哨船发回急报,声称上游处,大批的己军战船正向着皖口营归来。
   小乔听闻这个消息后,便以为那是自家的美周郎正得胜而归。
   欣喜的小乔,便和许多留守的士卒一样,纷纷的跑来岸边,来迎接那得胜的自家将士。
   风中驻立了一个多时辰的小乔,终于看到了自家战舰的影子,但很快,她和所有迎接的人一样,原本充满期待的表情,却变得惊疑无比。
   那一艘艘狼狈的自家战舰,急急而来,根本就没有打算归营的意思,径直从皖口要塞前掠过,继续向着下游疾驶而去。
   那般样子,哪里是得胜而归,根本就是败溃而逃。
   小乔甚至还看到了周瑜旗舰的影子,但那一艘熟悉的楼船,同样没有入寨,而随着大流向东退去。
   此时的小乔,还有留守的士卒们,方才意识到,出征的将士们,极有可能是败了,而接下来大批敌舰的杀到,很快映证了他们的猜测。
   眼见茫茫无尽的敌舰,汹汹如虎狼一般从江面向飞驰而过,小乔和所有留守的吴军士卒,都惊得是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夫君怎么可能败给那颜良,怎么可能……”
   惊恐的小乔,心痛如绞,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夫人,我军已然大败,颜军的大队兵马很快就要杀来,皖口要塞守不住了,速随末将退往皖县吧。”
   策马飞奔而来的蒋钦,一脸凝重的大叫道。
   眼见着自家丈夫,弃自己于不顾,先行逃去,小乔更心痛不已。
   无可奈何之下,小乔只能听从蒋钦的安排。
   于是,蒋钦便护着小乔,带着一千惊惶的守军,弃了这皖口要塞,向着皖水上游的庐江郡治所皖县逃去。
   蒋钦弃守皖口未久,另一支颜军水军便驶抵了此间江面。
   那是颜良亲率的三千虎卫亲军。
   这三千虎卫亲军,皆乃陆战精锐,但却根本不擅水战,原本蒋钦凭一千水军,完全能够守住。
   但此时蒋钦惊恐而逃,颜良和他的三千旱鸭子,便是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的攻陷了皖口空营。
   时隔数月,颜良终于踏上了这座让他恨到牙痒的坚固要塞,策马行进在那空荡荡的营垒中,颜良自是感慨万千。
   正是这座坚固的要塞,险些就坏了自己攻灭孙吴的好事,倘若没有庞统及时出现,献上那诡绝的连环离间计,今日他又焉能踏足此间。
   得知到守将蒋钦已率残兵退往皖县,颜良便道:“张文远的步骑在哪里了?”
   “回主公,张将军的兵马已在皖县西南四十里,相信明天就可以完成对皖县的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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