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江父坐了下来,又站了起来。江母道:“干吗呢?吃饭了。”只见他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茅台,她忙拦着道:“王医生说了,你血压高,不能喝酒。”江父推开她的手道:“就喝一小盅。”江母这才同意:“说好了一小盅就一小盅。不许多喝哦!”
江父呷了一小口,嘴里又哼起了洪湖水。转头朝江母道:“明天,让这小子回来吃饭。”江母应了一声。江父又呷了一小口,哼了几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什么时候叫上几个亲戚办两桌?这顺序都颠倒了。这小子就专门办这种事情,颠三倒四的。规矩也没有。”江母也不反驳,“哦”了一声。心里头却想:“还不都是你自己不肯表态。就只会怪别人。”
从饭厅远远望去,园子里枝繁叶茂,树木扶疏。池子里的荷花亭亭玉立,正如嫣盛开-----
30|番七 你是我的幸福吗?
想着好久没有见娉婷了,便打电话给她,约了时间地点出来见个面。
娉婷婀娜的踩着高跟鞋而来,一条某某名牌的风衣,摇曳生姿。她远远的看着她过来,心里赞叹了一声。现在的她依旧美的让女人心痛,让男人心动啊。娉婷挑了挑眉毛看着她道:“怎么?”她笑道:“觉得你真好看。”娉婷笑着啧她:“认识这么多年那里,现在才发现啊。你也太晚点了吧。”她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错,行了吧。”两人皆大笑了起来。
娉婷还未与孙平华结婚。孙平华没有为她和父母闹翻,却也没有和父母中意的那个人结婚。同样的故事,在电视里出演的话,肯定轰轰烈烈,赚人热泪。可现实生活中没有。或许某一天他们会结婚,也或许永远不会。一辈子这么长,谁能知道呢?
聊了一会儿,娉婷看着她容光焕发的脸,羡慕的又黯然道:“子墨,我想出国。”她微微吃了一惊:“为什么?”难道她和孙平华-------娉婷的眼光移到了远处:“想换个环境----------也或许想换段恋情!”娉婷的眼里很是落寞,她不知道如何接口。娉婷与孙平华的感情,她也只是略知一二。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旁人就算情如姐妹,也只有看热闹干瞪眼的份。
娉婷苦笑着道:“孙平华的母亲动用了关系,将我父亲从学院副院长的位子上弄了下来。我父亲一辈子作学术,并不爱好权势。可正因为这个样子,以这样的方式下来,他更加难以接受-----所以就气病了。我前段时间回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她母亲又来找过我,说绝对不会同意我作她媳妇的。”
孙母的话似乎还依旧停留在耳边:“于小姐,你除了相貌,有哪一点是配得上我们平华的呢!你聪明的话,尽早离开。”这么几年了,子墨的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可她呢?依旧没有名分的在他身边-----以前她曾经劝过子墨早点抽身而退,她也想过,也试过,可都没有办法让自己从他身边离开。他说他只爱她-----因为他的这句话,她就一直等,等到了现在-----以前她还年轻,也就自信,觉得他父母总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的-------可日子过去了,时间溜走了,才猛然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她也累了,很想静静的想想清楚,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人与人之间各有各的缘分。子墨有子墨的缘分,而她有她的。可一切似乎已经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有些事情,我们明知道永远没有结果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爱的,也要去放弃了,因为没有结局-------
娉婷回到了别墅。在门口站了许久后,才推门而入,里面是按她喜欢的欧式风格布置的,精致而温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亲自布置。很多物件是她从国外淘回来的,每一件都充满了甜蜜。
她静静的坐在壁炉旁边的角落里,抱着双膝-----孙平华回家,打开灯看到的便是这个情景。他忙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她最近越来越失常了,有天半夜里醒来,她竟然睁着眼睛在看他。他被吓了一跳,问她为什么,又不肯说。
她抬了头,默默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道:“我们分手吧!”语气很平稳,仿佛已经说过无数次一样。孙平华呆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把手伸到她额头,乱乱的道:“你生病了吗?怎么了?一个人胡言乱语什么啊?”
她拨开了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与他对视:“分手吧!”孙平华站着那里看着她,脸色深幽:“不可能。”她笑了出来:“那我们结婚啊。”他僵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她笑的越发大声了,犹如大风中的花朵,枝叶乱窜:“不能回答了吧。我知道,我从来就知道。你说爱我,爱我的美貌,是吧?觉得把我带出去有面子,是吧?”他抓住她的手,怒道:“你知道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还在笑:“那是什么样子的,你说啊!”他还是没有说话。她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道:“那好,我让你作一道选择题。你是选我呢?还是选你父母?”他只静静得站在那里。他能怎么选?父母是天生的,他能选择吗?可他也爱她。
他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说,连挽留也没有。她的心似乎跌入了无底的深渊,一阵一阵的寒气从心底涌了上来。怎么会冷呢?明明边上是壁炉,应该很暖和的。可她就是冷,不停的发抖。就算用双手拥着自己的身子,还是在抖------
两人就这么站着,站了好久。她强逼着自己冷静的,淡淡的开口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我们分手。”转身背对着他,朝楼上走去。他大步地朝她走去,一把抓住她纤细柔软的手臂,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同意。也绝对不可能同意。”
她猛地转身,手一仰,朝他脸上狠狠地甩了上去。只听“啪”一声,在静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的响亮。她怒道:“放开我。孙平华,你以为自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啊,左拥右抱,很快活是吧。可惜,有人愿意与我共享,我于娉婷还不屑呢。你以为你是谁?我若是要作**,这北京城里多的是人排对。”
他愤怒的眼里有几丝狼狈:“你说什么?”她笑了出来:“你既然要与她约会,那么就光明正大的。何必偷偷摸摸的坐在角落呢?她本来就是你父母中意的媳妇不是吗?干吗要偷偷摸摸委屈别人啊?坐在角落有什么用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若不是那天亲眼所见,她一直还蒙在鼓里呢。可她的梦也被敲醒了,原来他背着她和另一个女人约会------前一晚还与她恩爱缠绵的人,第二天竟与别人约会---想来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解释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她嘲讽的笑道:“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兴趣。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跟我结婚,YSE OR NO?”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分手的,可还是贪恋,贪恋他会说他选择她,愿意和她结婚。似乎这样的话,那么多年的日子她没有错爱过他。这样的话,她走的时候也少些伤痛。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如果偶尔回想的话,也就少了一些遗憾---------
他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你以前并不介意这些东西的。你说这些只是形式------”她扯出了一个笑,冷冷的道:“可我现在在意了,不行吗?”以前,以前的他,爱她,哄她,宠她,似乎她就是他的一切。现在呢,跟那个女的约会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吃饭了没有。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了。以前,总以为爱情是最大的,什么也可以没有。只要他爱她就足够了。因为她也爱他,不想也不能失去他。
可江修仁和子墨,让她明白了过来,爱也是要有责任的。爱一个人爱到深处,就是对她全全的负责。就算是心爱女子的一个感冒,她的男人也要负责。江修仁就是如此的。那日她到他们家。子墨摔碎了一个杯子,想去拣碎片。江修仁忙止住她,轻柔宠溺的对子墨说:“不要动,不小心手破了怎么办呢?我是男人,所有有一点点危险性的事情都由我负责来做。”
那一刻,她真的好羡慕,好羡慕子墨。
所以才突然发现,原来是他爱她不够深。所以他不能对她负责。那么从此之后她的人生由她自己负责。
她转过身,很轻很柔地道:“平华,或许我老了。不能再这么浪漫下去了。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一个女人有几个十年呢?我们------好聚好散吧。”他与她的火车终于是到站了,两人就要各走各的路了。其实每个人都一样的。生命中还是会有别人,进入,离开。
子墨在一阵手机铃声中被吵醒,睡意朦胧的推了推身边的他,示意他去找电话。江修仁一个头两个大,又火又烦躁的嚷道:“三更半夜的是谁啊?这么晚,有毛病啊?”但还是苦命的起来,找到老婆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是于娉婷。放心了,按了接听键,这才递给了她。
她迷糊的“喂”了一声,娉婷的声音传了过来:“子墨,是我。我想跟你说声再见。”她猛地清醒了过来:“娉婷?”娉婷“恩”了一声,道:“我零晨三点的飞机飞巴黎,想跟你说声再见再走。”她竟然这么就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子墨急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好让我去送你?你等我,我马上来------”
娉婷打断了她,幽幽的道:“子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等我忘记他的时候,或许等我开始下一段感情的时候-----可我一定会回来的。帮我亲亲多多。我要登机了。再见!”子墨急道:“娉婷----娉婷-----”可娉婷还是挂了电话。她忙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手忙脚乱的要穿衣服。
江修仁一把抱住了她:“你怎么了,乱成这个样子!”他的怀抱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她静了下来,道:“我要去送娉婷上机,她三点的飞机要飞巴黎----我要去送她。”他将她抱了抱紧,温柔地道:“现在已经三点了。娉婷就是不想任何人去送她,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告诉你的,不是吗?况且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
娉婷这么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她带着一身的心伤离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过来。她与她的这段友情,一直是娉婷主动的。主动来约她,主动来关心她-------可她对她,从来就是淡淡的,仿佛可有可无。她如果不打她电话,,她就经常个把月也不会跟她联系。现在想来她真的是坏透了------娉婷为什么要跟她这种坏透了的人交朋友啊-------
缩在他怀里,抱着他,哽咽地道:“可是我会想娉婷的------”他笑着亲了她一下:“以后可以去国外看她。况且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就是这么一个长情的人,看着不愠不火的,其实把一切都藏在内心深处。
第三天,孙平华像疯了一样找上了门。一脸的胡子,衣服皱成了一团,邋遢到了极点。认识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们这一群人,向来光鲜靓眼,绝不输给任何一个在公开活动露面的明星。
孙平华抓着她的手,哀求道:“子墨,求求你告诉我娉婷去哪里了?”她看着,有些恨,又觉得有些可怜:“她如果想让你知道的话,你就不用来问我了。”孙平华着急的道:“子墨,我找了她三天那里-----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父母家里没有,别墅里也没有,所有她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她说要分手,要跟我分手------可是我还没有同意,我怎么会同意呢?我永远不会同意的-------”
那日他在楼下坐了整整一个晚上。等第二天她下楼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了,如常的打扮,如常的跟他说话。他以为她只是一时之气,也就没有多大在意。在一起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如果还生着气的话,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于是也就放心了。
谁知道那天晚上她就不在家,他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回来。电话也关机。一直到凌晨的时候,他手机里收到一条短消息,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再见。”他惊住了,这才发现她这次是认真的。忙拨了过去,她的电话依旧不通。打了无数无数个电话,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想了很多她可能去的地方,第一个便是她的老家------忙飞车赶到机场,第一时间飞去了她家------可是不在。看着她父母惊讶的眼神,他就明白了,她没有回来------她父母什么也不知道---又找了好几处地方,可她都不在-------
子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孙平华可怜,难道娉婷就不可怜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娉婷何至于要远走他国------
江修仁拿了水出来正看到这一场面,忙跑过来,拉开他:“平华,你先坐。不要这样子。”孙平华转过头,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慢慢放开了她的手。江修仁见子墨的样子,知道她是不肯说了。那他也不能开口,只好开玩笑似的劝道:“臭小子,天涯何处无芳草-----”
只见孙平华朝他看了一眼,茫然的道:“我不要什么芳草,我只要娉婷------”突然,朝子墨跪了下来:“求求你,子墨,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子墨肯定知道的。娉婷就她这么一个小姐妹,也最在乎她了,她肯定知道,肯定知道的。
没有她的日子,他仿佛什么都失去了。是他不对,不想离开父母的庇护,不想失去身边一直拥有的一切。可她不在了,这一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看着江修仁眼里的吃惊之色和孙平华痛苦的样子,她心软了下来:“我只知道娉婷去巴黎了,可具体我不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在哪里停留---”看来娉婷的离开,让孙平华清醒的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他已经乱了,否则以他的能力,怎么会查不到娉婷已经离境去巴黎了呢?有些事情永远是当局者迷的。
孙平华坐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直接去了巴黎-------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结局,但每个人的结局是好是坏,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不是吗?
31|番八 天下无双(关于娉婷故事的结局)
照片里的娉婷侧着身子,双眸紧闭,脸呈45度角轻扬着,长而卷的头发如瀑布般庸懒妩媚的披在身后。晨曦薄舞弥漫在她周围,不远处是清澈透明的湖水,亦有雾气轻笼,如梦如幻,仿似仙境般不真实。从娉婷嘴角轻漾着的笑容来看,她这段时间应该过的不错。
或许不一定幸福,但至少很开心。这样很好,娉婷可以走出这段伤痛,真好!
有的时候爱情并不等于一切。当娉婷说着分手,说着离去的时候,她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的。所以孙平华不可能会找到她。就算找到了,也无济于事。娉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分手的。
这一年多来,娉婷不定期的会发几封E-MAIL给她,亦会附几张照片。刚开始的照片里,从娉婷的嘴角眼梢,还是会带着些许淡淡的哀愁。
她亦能理解。毕竟是十年的感情了,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就算是对着一个物件,十年下来也有很深的情感了,更何况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人呢!只是很多事情到了不得不放手的地步了。她是支持娉婷的。既然孙平华无法给她所要的,那么就放娉婷一条生路吧。
娉婷所有的邮件中再也没有提过孙平华三个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相恋过。想来她以后也不会再提起。
从近段时间的照片,她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娉婷的转变了。娉婷的笑意虽淡,却是发自内心的平和与喜悦。
她相信,无论娉婷提及或者不提起。她总是不会忘记他的,天涯海角,不会忘记。但仅仅是不会忘记,偶尔也会想起,且一直会这样,仅此而已。毕竟孙平华参与了娉婷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
这一天,是多多的生日。她前几天就已经收到娉婷从土耳其寄过来的礼物了。江修仁自然也看到了,但他只是淡然的扫了一眼,什么神色也看不出来。
孙平华这一年多来并没有放弃,时不时的过来。他为什么过来,彼此心里亦是一清二楚的。她从来只说几个字:“她很好。”
而孙平华也不再多问,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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