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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黄忠和马腾的交锋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完成.把个薰俷看的却是如醉如痴.黄忠这一刀,实在是太漂亮的.甚至看不出他这一刀是怎么发力,却有如此威力?
   薰俷自认,使锤的话,马腾挡不住他三锤.
   可是如果换一种兵器,他可做不到黄忠这样的程度……举轻若重,这莫非就是黄忠所说的举轻若重,以意使力吗?果然厉害,果然厉害!
   想想也不奇怪!
   许多年前,差不多八九年之前,黄忠就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巅峰状态.
   如今,虽然比不得当年那般样子,人老气衰,可是经验和对力的使用,却更加老道.
   薰俷忍不住大赞一声:"黄大哥,好刀法!"
   "董侯,我等且杀退敌军,再来叙话!"
   说着话,黄忠挥刀再次杀入敌阵当中.那一部黑髯飘扬,大刀若同疾风骤雨,所过之处是人仰马翻.
   远处一彪人马杀来.
   为首的大将,正是徐荣和腾子驹二人.
   郭宪心知,大势已去.
   天晓得那些该死的白马羌,怎么会突然间就出现在这里?
   马腾已经在亲兵的保护下撤离,郭宪也不敢再停留,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一场大战,从日间杀到了傍晚时分.
   六万多马腾军兵败如山倒,死伤惨重,俘虏更不计其数.
   斜阳中,临洮城简直就好像是被浸泡在血水中一样.残破的城墙,却显得格外雄浑.
   一行车马,缓缓进入临洮城内.
   有眼尖的人一眼认出,那端坐四轮车上,手持龙头拐杖,头发雪白的老妪,竟然是董家老夫人.
   "老夫人回来了,老夫人回来了!"
   在临洮,老夫人地名气可一点都不比董卓小.
   当老夫人出现在临洮城中的一刹那,所有的惶恐和焦虑不安.一下子都烟消云散.
   薰俷跪在别院门口,恭迎老夫人的到来.
   薰绿搀扶着老夫人走下了四轮车.董俷有些惊慌的说:"奶奶,您怎么……"
   老夫人笑了起来:"我家乖孙浴血奋战.老婆子又如何能独自偷生?阿丑,奶奶能在有生之年,重回故土……就算是现在死了,也会觉得非常开心.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莫要为我担心.府衙中有什么东西,全部分发给乡亲们,莫要亏待了他们."
   "喏!"
   薰俷恭恭敬敬的行礼.
   抬头看.却发现薰绿怀抱着小薰朔朝他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爹爹,爹爹……"
   小文姬和董冀扑过来.抱住了薰俷.薰俷忙把她二人抱在怀中,却不想董朔张开了手,咿咿呀呀的.似乎也是要董俷抱他.
   时光如梭,真的是好快!
   如今的董朔,也已经有一岁多了……不过看起来,这一年的颠沛流离,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地苦难.相反长得很结实,在董俷的记忆中,一岁地文姬和一岁的董冀,可没有小薰朔这样地壮实和健康.
   大战停歇,董俷命阎温郭永二人连夜修整临洮城墙.
   又派出郭援典佑典弗白羲四人各领三百人,巡视临洮城内外.
   白羲是白奕的孙子,和甘贲等人都是一辈儿的人.此人没有甘贲的勇猛,也没有王买的细腻,但是为人极为沉稳,用白奕的话说,这小子简直不像是老白家的人.
   白起攻如疾风骤雨,兵法运用纯熟.
   可是白羲性子并不是那种喜欢争斗地人,即便是打架,也是先求无过,再求其他.
   薰俷安顿了老夫人之后,在大厅中大摆酒宴.
   一边是他地部将,为首的是腾子驹李儒华雄徐荣四人.
   另一边,全部都是黄忠地人,上首头两个人是黄忠文聘,可是那第三个位子上坐着的,赫然是诸葛瑾.
   诸葛瑾下首,坐着一个老者,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面如重枣,鼻直口阔.
   老者的下首位子上,是一个青年,紧挨着青年,却是一个相貌很怪异地青年男人.
   说他怪异,却是好听的.
   这青年身材短小,额头尖,长得獐头鼠目,一脸的猥琐.
   从见到董俷,这个青年就一直没有开口,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董俷,样子很奇怪.
   而在这短小青年的下首位子,还有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青年.
   薰俷疑惑的看着黄忠等人,"黄大哥,这几位……"
   "哦,我来介绍!"
   黄忠手指诸葛瑾,刚要开口.
   薰俷却摆手笑道:"子瑜就无需介绍了……算起来,我们也是老相识,比黄大哥你认识的还要早一些呢."
   诸葛瑾显得很拘束,可听了董俷这话,不由得站起身,拱手道:"诸葛瑾参见董侯."
   "子瑜,你我莫要客气,你父亲还好?兄弟还好?"
   "啊,父亲在四年前就不在了……二弟如今在庞公门下求学,三弟年幼,随大姐住在荆州."
   "君贡先生,竟走了?"
   薰俷不禁感到有些惆怅起来.
   四年前,不正是关东诸侯讨伐阳的时候吗?
   黄忠一笑,手指诸葛瑾下首的老人道:"董侯,这一位乃是为名士,原益州从事贾龙.因不满刘焉作为,故而……我和贾龙将军与蜀中相逢,听闻我是投奔董侯,故而就一起前来.坐在贾龙将军旁边的,是他得意门生,姓张名任,乃蜀中俊才."
   贾龙,董俷没听说过.
   可是这张任……薰俷一怔,脱口而出道:"你是张任?"
   "正是小将!"
   "你.不是师从童渊先生吗?"
   张任闻听也是一怔,看着董俷,半天后才说:"小将的确师从童渊先生,不过小将随童师所学的仅止是武艺.兵法韬略,却是随贾师学习……只是董侯如何知道?"
   不仅是张任奇怪,贾龙等人也非常奇怪.
   黄忠文聘和张任一路从蜀中出来,也不知道这张任,居然曾拜在枪绝童渊的门下.
   "这个……"
   薰俷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曾听张绣提起过."
   "张绣?"
   张任似乎对张绣并没有特别深地印象,不过多多少少也知道.张绣死在薰卓手中.
   但他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激动的表情,只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黄忠手指张任下首的短小青年道:"这是永年,乃蜀中大族张氏中人.极有才华."
   张松?
   这就是那个献了西川给刘备的张松?
   薰俷愕然看着张松,哪知张松却抢先开口道:"你别误会……长骏是我的族弟,我只是为了护送贾将军和长骏出川.听说你相貌秉异,故而就随着一起过来看看."
   这相貌秉异是好听的话,说难听一点,就是说董俷难看.
   华雄等人闻听,勃然大怒.
   贾龙张任二人.也不禁微微一蹙眉头.
   薰俷歪着头.打量张松半晌,突然笑道:"张先生说话倒是爽快人.薰某相貌丑恶,连我岳丈也如此说.呵呵,若是比谁长得难看.
   只怕我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张松撇嘴,"那倒未必……"
   这二人相视片刻,猛然发生大笑起来.
   黄忠等人疑惑的看着这两人,却不明白他们在笑些什么.
   "这位南郡人王威,对董侯素来仰慕,故而和子瑜结伴,正好与我等相逢,一同出川."
   薰俷疑惑的说:"慢着慢着……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文聘叹了口气说:"秦大人死后,我和老师在扬州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刘接任,居然罢了老师地兵权.老师和我心灰意冷,听说薰侯您……老师说,当年曾答应过你,如今秦大人走了,也算是了结了牵挂.故而我二人带着凌操的妻儿和秦大人地家眷,一路漂泊,到了荆州……若非碰到了子瑜,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董侯."
   "子瑜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诸葛瑾笑道:"非是我猜出来地,此乃小阿丑的推断."
   "庞统?"
   "正是他……若非小阿丑指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主公.后来我和伟长结伴,在江夏与汉升将军相遇.中原路不好走,故而我们从蜀中借道,正遇到了贾将军三人."
   黄忠说:"若非永年相助,我们恐怕是出不了蜀中.如今汉中大乱,我们一路过来,到了武都时,正好与李将军相遇.呵呵,听说你在凉州风生水起,所以就忍不住来凑个热闹."
   话语说的很巧妙,准确的说,应该是解救董俷.薰俷举起酒杯,大笑道:"今日多亏了诸位的帮忙,黄大哥也莫要为我遮羞,若非诸君,董俷如今恐怕变成了死人.不过能在这里和诸君相遇,实在是一件快事.来,我等满饮此杯,算是为诸君接风洗尘……"
   一席话,说的众人心情愉悦.
   气氛渐渐的热烈起来,酒过三巡之后,董俷正打算开口说话,突然间大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阎温一脸喜色,噔噔噔跑进了大厅.
   "主公,大喜事,大喜事……"
   薰俷一怔,"喜从何来?"
   "张邈,张邈被击溃了……"
   "什么?"
   薰俷呼地站起来,眼中透着不可思议地神光.
   就算那义再厉害,以七百背嵬军,如何能把五万张邈军击败?
   阎温说:"是张掖,是张掖……义将军派人送信来,说选锋军由张郃庞德为主将,贾诩先生为军师,自鹊阴出兵,攻破皋兰,抢占了金城之后,由后路奇袭张邈……庞德和贾诩军师押解张邈,已经从索西城出发,预计明日一早,将抵达临洮."
   薰俷扑通坐在了大椅上.
   你妈的个巴子,死贾诩,终于舍得给老子出现了!
   想到这里,董俷忍不住大笑连连,而后笑容骤然收起,冷戾地说:"张邈,抓的好!"
   那冷冰冰的言语,令大厅中人,顿感一丝寒意.
   第三0三章大迁徙
   张邈被押送来的时候,面如白纸,没有半点血色.
   想必他也知道,落入董俷之手会是什么结局,虽然害怕,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事实上,董俷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废话.
   把张邈拖到了董玉坟茔的废墟前,让人找了一张渔网把张邈脱光了吊起来.
   渔网的绳子,勒入张邈的肉里,从网格中勒出了一块块凸出的皮肉.那一天,薰俷用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块块的把张邈的肉割下来,扔给了蹲在旁边垂涎三尺的雪鬼.
   整个过程,进行了一整天.
   前来围观的人从一开始足足有上万人,到张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没有人能保持正常的神色.
   汉律的量刑,自高祖以来,并不算太残酷.
   虽有过人彘的出现,但总体而言,汉代对肉刑是尽量的废除,以彰显王朝的开明.
   凌迟,这种最早出现于《辽史》记载的刑法,随着董俷的出现,也提前出现.
   当然了,董俷不知道凌迟的手段究竟是怎么样.
   但他知道千刀万剐这个说法,上一世也听老人们说过一些关于凌迟方面的事情.
   对张邈,董俷是恨极了!
   如果不是张邈掘了大姐的坟茔,令大姐死后都不能得到安宁,董?
   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不管怎么说,董俷始终保持着一些后世人的思想.我可以去杀人,但我不能摧毁一个人的尊严.可如果我想要你永世不得翻身,那么最好的办法,是让你生不如死.
   张邈掘了董玉地坟茔.只不过是想要为士大夫们出一口气.
   也许他没有想到,这一口气的代价,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惊人.
   也是董俷的手段不够熟练,也许是董俷到最后,真的有点狠不下心.在割了张邈一百零八刀之后,最终一刀砍下了张邈的人头,把首级高悬在董玉的衣冠冢之前.
   那天晚上,董俷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了董玉.
   当董玉责问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父亲.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家园的时候,董俷无言以对.
   第二天.薰俷病倒了!
   从小到大,董俷从没有有过大病.可这一次,他病的可真地是很严重.
   若非华佗就在跟前,这一病险些要了董俷的性命.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卧床休养.
   仔细想想,从初平三年三月开始,董俷脑袋里地那根弦儿就没有松弛过.
   整整一年的时间,若说最为辛苦地人.恐怕就是董俷.连番征杀.责任,还有许多许多在薰俷看来.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已经把他压迫的有些喘息不过来了.
   如今,与张掖军合并.那根弦一松弛下来,这身体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董俷看着躺在一旁午睡的三个孩子,心里一阵发酸.
   门推开了,老夫人在董媛和董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四头雪鬼很自觉的在门口匍匐,担当警戒地任务.卧房外百步,虎女营在巡逻着.
   "好一点了?"
   老夫人坐在董俷地身边,伸出手,放在董俷的头上.
   "你前天病倒地时候,一个劲儿的喊你大姐的名字……阿丑,你爹地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又何必自责?你现在这样子,若你爹和大姐看见了,一定很难过."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保护好咱们这个家."
   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可你毕竟是个人,不是神仙.能到今日这一步,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当初你说过,官做的越高,就越危险,如今想来,真的是一句语.阿丑,你爹死了,可奶奶还在,你四姐和四姐夫还在,你还在,这就足够了."
   薰媛上前,握住了董俷的手.
   "阿丑,奶奶说的没错.只要你活着,咱们董家就能兴旺起来……爹走了,你就是咱董家的顶梁柱.莫要忘记,你还有老婆孩子,都看着你呢……你如果这样子,她们会更难过.阿丑,是个男人,就挺起胸膛,别人怎么对付我们,我们他日就十倍的奉还给他们."
   薰俷把文姬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和四姐说的不错,过去了的事情,再去后悔,又有什么意思呢?唯有向前看.
   "奶奶,你放心,我没事的!"
   老夫人闻听,不由得欣慰的笑了……一家人在一起,又说了好一阵子的心里话.
   突然门外有何仪前来禀报:"主公,贾诩先生和李儒先生带着几个人,在门外求见."
   老夫人一听,站立起来.
   薰绿叫醒了文姬和董冀,然后抱起董朔.
   "阿丑,该做什么,该怎么走以后的路,你自己决定.总之,奶奶支持你就是了."
   老夫人说完,在董媛的搀扶下往屋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董媛也回头笑道:"死阿丑,姐姐也支持你!"
   看着四姐和董绿那灿烂的笑容,董俷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受.
   他撑起了身子,刚坐好,李儒贾诩二人就带着黄忠华雄徐荣三人,迈步走进卧房.
   门外,有一个小校带着人戒备,正是那在城头上向董俷报信的向宠.
   说起这个向宠,还真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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