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最蠢的办法,如今已经落于下乘了,柳乘风摇头。 
     钱芳道:“新军这边,也有疑虑。种种迹象看,摄政王一旦站稳了脚跟,只怕就要清洗了,殿下,这摄政王让勤王的军马入京,其实就可以看出端倪出来,这分明是不信任新军,提防着殿下啊。” 
     在座众人纷纷点头,这可以算是他们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机,他们的对手甚至比刘瑾更加强大,因为这个人代表着摄政大权,代表着名分。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你们啊,就是受不了委屈,都是本王平时太纵容你们了,现在有点委屈,就像了不得了一样。安陆王确实是针对本王没有错,也确实是提防本王更没有错,可是他是摄政,本王只是藩王,又能如何?戒急用忍嘛。至于张永,只怕暂时要委屈一些,至于诸位,这些时日也要谨慎,切莫让人挑出什么毛病出来,这……毕竟还是大明的天下啊。” 
     钱芳皱起眉,柳乘风的意思太明确了,隐忍虽然是办法,可是这么下去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毕竟楚王身边真正死心塌地的都是骨干,至于其他人都是附庸,一旦柳乘风不肯出面,一味的隐忍,让那摄政王随意来收拾张永,下头的人会怎么想?他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楚王是打算回到自己藩地了?若是他回藩地,大家在这京师就真的是左右不靠,任由那摄政王处置了。 
     其实不只是焦芳担心,在座的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因此大家都不吭声,脸色阴沉。 
     柳乘风皱眉,道:“怎么都不说话,觉得本王的话说的不好?又或者是不服气?” 
     陈泓宇不禁道:“卑下有些不服,不是卑下有意顶撞,只是弟兄们跟着殿下,如今全仗着殿下的庇护,都有今日,殿下一声令下,弟兄们上刀山下火海也没什么话说,可是一味隐忍,卑下却以为未免让人寒心,殿下,不能忍哪。” 
     柳乘风瞪了陈泓宇一眼,随即又冷冷的看向众人:“你们和陈泓宇也是一样想的?” 
     众人纷纷点头,道:“实不相瞒,陈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你们何故要逼本王呢?” 
     众人又不吭声了。 
     柳乘风站了起来,手撑着桌几,慢悠悠的道:“走到这一步,你们的难处本王能体会,既然如此,那么索性就不忍了吧,你们想要惊天动地,那么本王就给你们一个惊天动地。” 
     ……………………………………………………………………………… 
     第一章送到。 
954|第九百七十二章:反了 有人要反了
     正阳门。 
    这里的防务已经完全交给了从山东抽调来的官军。 
    山东汉子们身材魁梧,唯独这说话总像舌头打了个结,嗡嗡作响,不去细听,很难交流。 
    正阳门包括箭楼和城楼,与瓮城墙连为一体,瓮城中驻扎着四千余官军,因为是客军,所以连武官们都在瓮城大营中起居。 
    朝阳门那边传来的热闹景象他们自然无缘看到,不过此前就已有几道命令传递传来,摄政王要求加强戒备,不得懈怠。 
    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出差错,至少带兵的山东副将梁朴宽不敢怠慢,他亲自去城门处巡视了几次,惩罚了几个玩忽职守的部属,这才回到自己的大营。 
    日上三竿的时候,又是一名传令官抵达这里,不过这名传令官与上次不一样,飞鱼服的打扮,腰间挎着的是绣春刀,并非是从兵部来的。 
    他手里拿着的,乃是楚王腰牌。 
    梁朴宽觉得事情有些诡异,楚王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可是按道理,楚王直接传令给他,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于是他连忙召集了营中的诸将和亲兵,请使者抵达大帐,一方面是给使者面子,省的得罪了楚王,一方面也好多拉几个人承担干系,让大家做个见证。 
    这使者是一路快马而来,浑身都被汗水淋透了,目光扫视了帐中一眼,拿起楚王令箭,大喝一声:“山东副将梁朴宽速速接令,大明楚王有令,命你立即集合你的部属聚集瓮城之内,所有官兵不得擅自进出瓮城,正阳门原先防务,交由新军,不得有误!” 
    梁朴宽呆住了,事实上帐中许多人都呆住了。 
    如果说楚王下一道命令,让他们加强戒备。倒也说的过去,可是一个时辰之前,摄政王就已经有令,令他们严防死守,卫戍正阳门,可是现在呢?现在却又是楚王让他们滚到一边玩泥巴去。这两个殿下的命令可谓是背道而驰。最大的问题是,应该听谁的才好? 
    摄政王毕竟是当家的,而楚王威势太盛,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得罪了谁,都是要命的事。 
    “是不是错了,楚王殿下……”梁朴宽提出了疑问,他有些心虚,觉得今日似乎太不寻常。恐怕有大事要发生。 
    这使者却是冷笑:“一点差错都没有,这是楚王亲口传达的命令。楚王说了,抗命者,杀无赦!” 
    使者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道。 
    不对劲! 
    帐中的诸将面面相觑,太不对劲了。大家已经意识到,今日京师肯定要闹出天大的事来。 
    许多人心里都开始盘算,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自己应该处在什么位置。 
    梁朴宽亦是为难,当年他是受过楚王节制的,楚王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他心里早就有过想法。这世上惹谁都好,就是万万不能招惹楚王,招惹别人丢脸,招惹楚王要命。 
    可是不招惹不成啊,摄政王才是正主。今日若是从了楚王,往后他还有好日子过? 
    不过梁朴宽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聪明的人早就成了别人垫脚石了,他既然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不吭声。 
    因为他知道,他不吭声肯定会有人吭声。 
    营中的诸将果然有人吭声了,说话的是参将张远,张远不是大老粗,却是个直肠子,他冷冷一笑:“我等只听从兵部调遣,什么时候楚王可以调动了,楚王想做什么,难道想图谋不轨吗?” 
    这句话很严重,差不多就等于是骂柳乘风造反了,其实张远之所以撕破脸,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前几个月与蒙古人鏖战的时候,张远的堂弟因为违反了军令,直接被柳乘风砍了,不过当时是张远理亏,而且又受楚王节制,所以不敢声张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张远站出来,未尝没有报复的心思。 
    而其他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既没有劝阻张远,也没有做任何表态,他们都在等,对这些丘八来说什么都是假的,现在张远做了出头鸟,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若是张远没事,大家也就没什么顾忌,可要是张远…… 
    这楚王的使者只是冷冷的看了张远一眼,脸色冷漠,道:“大胆,你敢诽谤楚王殿下?” 
    张远怒容满面道:“在京畿中擅自调兵,这还用本将诽谤,快滚出去!” 
    他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刀柄,随时准备发难。 
    楚王使者却显得很平静,他盯着张远,最后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说杀的时候,使者显然没有抽出腰间绣春刀的意思,他背着手,一动不动。 
    而这个时候,帐中却是出现了变化。 
    骤然,一个亲兵突然跃出,长刀抽出,朝张远杀去。 
    张远早就有了警惕,冷冷一笑,也是拔刀相向,不过毕竟比亲兵慢了一步,只得挺刀向后急退,他冷冷大笑:“原来咱们营中也有狗番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呆住了,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可置信,随即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在他的前胸,一柄长剑直接自后贯穿而出,鲜血淋漓。 
    杀死他的不是亲兵,而是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武官,军中的守备官赵承。 
    亲兵是厂卫,这守备官也是厂卫,帐中四十余人,就有两个是厂卫的密探。 
    守备官赵承满脸狰狞,抽出了自己的长剑,而张远失去了重心,已是倒在血泊中。 
    这个场景,让所有人都有些发毛,甚至不少人开始警惕的看向自己的四周,警惕的看着身边的袍泽、同僚,谁能保证,还有厂卫的人混杂在他们中间,平时和他们称兄道弟,和他们一道喝酒一道逛窑子。 
    这是一堂很生动的课,至少教会了大家一个道理,一起嫖过娼的,未必就是战友! 
    那亲兵和守备赵承已经收了刀,亲兵朝使者行礼,道:“东厂番役周海拜见。” 
    另一个道:“锦衣卫小旗赵承拜见!” 
    这样的变故,使得帐中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谁曾想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都可能是厂卫的人,谁又能清楚,除了眼前这两个番子、校尉,在这营中还有多少密探。 
    副将梁朴宽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张远,冷汗淋漓。 
    连忙期期艾艾的道:“楚王已经有了王命,我等自然遵守,卑下这便撤了正阳门的官军,与新军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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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如今已是人群楼空,除了一些坐堂的官员在这里坚守之外,其余的官员大多都去凑热闹了。 
    这里毕竟是朝廷的中枢衙门,外头有一队差役把守,平时进出的都是官员,所以看管也不严格。 
    只是在无数使者前往各营的当口,这礼部大堂却是出现了一队队的官兵。 
    没错,是官兵,穿着崭新的新军服,手里把持的是黑黝黝的火铳,人人面无表情,随即便将这里围了起来。 
    其实围起来的何止是礼部衙门,京师六部还有什么钦天监、大理寺、鸿胪寺、顺天府都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带队的队官满脸肃杀之气,将那些守门的差役们驱开,差役也不是傻子,来者不善,这个时候和人家对着干,这不是找死? 
    里头的堂官看这样子,却是吓了一跳,又见这些新军只是围了衙门,却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他心里又怒又急,连忙出来交涉。 
    “放肆,你们是谁的部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带兵围了礼部部堂,你们吃罪的起吗?” 
    队官面无表情的看着礼部的堂官,就仿佛如机械一般按部就班的道:“京中出了乱党,我等奉楚王之命,保护京师各衙,闲杂人等,一律退避,楚王有令,谁敢造次,就以协助乱党论处!” 
    这句话在堂官看来实在好笑,楚王……楚王不过是个藩王,他凭什么这么放肆?堂官冷笑道:“就算有乱党,那也该是宫里的旨意亦或摄政王的王命,你们是大明的官军,还是那楚藩的官军?” 
    面对指责,队官仍然面无表情,道:“我等是陛下的官军。” 
    陛下…… 
    堂官脸色严肃起来,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陛下在哪里?所谓的陛下,早已失踪不知多久了,甚至许多人早已把这陛下忘了个干净,现在新军打着陛下的招牌,又是什么意思? 
    这队官见他仍然不走,大手一挥,呵道:“这里危险,为保障诸位大人的安全,来人,把大人请进去,大家打起精神,严防死守,切莫让贼子得逞。” 
    “遵命。”众人大喝,又有几个新军官兵推搡着这堂官进衙,这堂官乌纱帽歪斜,忍不住大叫道:“反了,有人要反了!”(未完待续)
955|第九百七十三章:大明门之变 一
    御马监里,一个个太监抵达了这里,这些正德朝显赫一时的太监们一个个脸色凝重,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过于亲热的招呼,大家纷纷坐定,谷大用看了大家一眼,敲了敲几案,随即咳嗽一声道:“楚王已经递了条子入宫。,” 
    所有人看向谷大用。 
    从前的时候,刘瑾是大家的主心骨,刘瑾吃肉,大家喝汤,虽然大家心里有些不满,可是谁让这姓刘的比自己会来事?此后刘瑾垮台,接着便是张永上位,张永毕竟比不得刘瑾,不是他不想吃肉给别人吃汤,是因为他实力不足以学刘瑾,所以还不至于在宫中大权独揽。可是现在,形势又是不同了,摄政王眼看就要登台,而他的随侍太监已经抵达了紫禁城,大有一副做这宫中主角的意思。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不完全对,否则那些历经三朝的元老们是怎么来的?可是有一点却是对的,那便是一朝天子一朝太监。 
    臣子大多数时候不必替换,可是身边的太监却是换不了,这些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一人得道,身边的太监都要鸡犬升天,可是宫里的空缺只有这么多,那些前人们自然少不得挪挪位置,毕竟跟前得是朝夕相伴的人才好用,才能放心地用。 
    张永是第一个倒霉的,这朱佑阮还只是摄政,就已经换了内厂厂公,谷大用这些前朝‘余孽’们自然兔死狐悲,感到要大难临头了。 
    众人听到谷大用说楚王已经递了条子,一个个装作混不在意,却不免都支起了耳朵听。 
    谷大用继续道:“楚王说了,我等都是陛下的奴婢,陛下现在虽然不在,可是我们必须得为陛下守好这份家业,现在有人居心叵测,我等坐视不理的话,如何对得起皇上的栽培之恩?楚王决心振臂而起,而咱们呢,若是想去给人报信那自管去,若是不肯,心里还有几分顾念着皇上……”谷大用阴冷一笑,继续道:“那就拿出几分样子来,谁骑在咱们头上,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诸位放心,殿下说了,出了事,有高个的顶着!” 
    众人抖擞精神,一个个心里开始盘算,眼下这时局坐以待毙的话迟早和张永一样去孝陵,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拼一拼。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的时候,他们和柳乘风也算是对头,可是现在,却一下子似乎又成了朋友,可见这京师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敌人和朋友,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谷大用打了头,随即道:“还愣着做什么,那该死的家伙现在不是吩咐宫里做好准备迎接摄政王进宫么?动手吧!” 
    高凤森然一笑,道:“不错,咱们不出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病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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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而报的印刷工坊里如今已是热火朝天,按道理今日的报纸在这个时候早已发售,可是现在,一份紧急加印的报纸正在赶工印刷,为此学而报的总编前来监督,为的就是赶在正午之前把这份新鲜出炉的报纸印刷出去。 
    至于聚宝商行的股份局,张家兄弟也已经被人拉了出来,张鹤龄和张延龄与人密议之后,又扯上了成国公世子朱麟,朱麟低声密议几句之后,眉头深深锁起,得知这消息,他心里自是震撼无比,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还有其他路可选吗? 
   他的父亲坐镇江南,是大明朝不可忽视的力量,因此朝中的变动与朱家息息相关,现在有人拉他入伙,显然是把父亲搭上。 
    张鹤龄冷冷地在旁道:“世子,那边已经做了决定,随时要动手,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商行是楚王弄起来的,现在双方已经反目,若是让某些人成了事,到时你我谁也洗不脱楚王余孽的关系,你们朱家和楚王殿下关系也是匪浅,就算你什么都不肯做,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随楚王把事情做成,到时成国公还是成国公,商行还是商行。” 
    朱麟犹豫道:“只是未得家父准许……” 
    张延龄在一旁道:“你父亲远在南京,等他准许,黄花菜都已经凉了,楚王待咱们不薄,现在正是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可不一样。” 
    朱麟沉默了一会,道:“楚王有什么要我等帮衬的?” 
    张鹤龄淡淡道:“正午的时候入宫面见太后,此外,京师里的各家国公、侯爷都要去拜访,能说动的就说动,实话和你说了吧,楚王的条子已经下到了宫里、新军、厂卫、甚至是各家的报馆,眼下是最紧要的,我等自然只是帮衬,楚王殿下真正的目标是大明门,你我先瞧好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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