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器如何夹带?”朱宸濠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复,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打了退堂鼓,可是箭在弦上,就是想回头也难了,难道教他这个时候和明教联络,让他们取消计划?
刘养正道:“是三柄献礼的玉如意,为了这次刺杀,他们用如意做武器已经暗地里操练了三个月,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以玉如意来当作武器,倒是出乎了朱宸濠的意料之外,由此可见,明教的人确实是费了不少的功夫,为了这次计划,搜肠刮肚,若是三人突然靠近那柳乘风,立即发难,这玉如意足有数斤重,狠狠敲击之下,只要选择的身体部位恰当,杀人却也足够了。而且这么做,也能掩人耳目,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朱宸濠颌首点头:“若是失败了,他们怎么说?”
刘养正道:“他们的口中,都含着用蜡封住的毒药,无论事成事败,都会服毒自尽。”
“可靠吗?”朱宸濠挑挑眉,有些不太放心。
刘养正道:“其实无论成败,一旦被人拿住,供出了什么,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但他们的家小会受牵连,连他们自己也是生不如死,学生以为,这些人既有勇气刺杀,自然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朱宸濠吁了口气,良久才道:“但愿靠得住才好,做好准备吧。”
他心里的担惊受怕一下子转化为了冲天的怒气,脸色都不由狰狞起来,道:“杀了柳乘风,就是斩断朝廷一臂,也为本王报了一箭之仇,至于那朱佑樘,待父王的义军抵达京师,就是他覆灭之时。”
朱宸濠的愤怒是有道理的,他好不容易把郡主送了来,宫里直接来了个截胡,把这郡主变成了公主,本来龙亭郡主对宁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可是宫里这么做,摆明着是欺他上高王了。由此可见,朝廷确实已经对父王有了防范之心,双方都卯足了劲在做准备,脸皮既然都已经撕了下来,那么只能做好决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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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坊附近的街巷。
一座小小的院落,院落里传出飘渺无常的琴声,琴声先是悠扬,宛如小桥流水淙淙,又如细雨绵绵飘洒,可是紧接着,这琴声的节奏越来越快,隐隐中竟有几分金铁杀伐的气息。
叮……
琴音戛然而止。
坐在南窗上的琴者不动。
晨曦迎面照着他,他阖上眼睛。枯瘦的手搭在了琴弦上,捏着一根琴弦,悬而不下。
站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人垂首立着了。
沉默良久。
抚琴的老者淡淡的问:“辰甲货栈如何?”
“周遭已经布满了盯梢的厂卫,今日格外的森严,甚至在附近的民宅里,还埋伏了一队人马,想必是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老者微微一叹道:“很好。”
他只说了两个字,惜字如金。
可是随即,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又道:“传命下去,让这些人在一个时辰之后,婚礼进行时动手,要闹出点儿动静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老爷。”
老者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可是那一双眼眸,却变得无比锐利起来:“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上天不负,真教做成了此事,这天下只怕要大乱了,你下去吧,老夫要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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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甲货栈。
货栈外头,是川流不息的人流,一切如常,可是靠着这客栈不远的一处茶肆厢房里,倚着窗,萧敬一脸的疲态慢悠悠的喝着茶。
这儿的茶水,其实并不比其他地方好,可是偏偏这里生意极好,说穿了,这里的声音,靠的就是那巨大的人流,人多自然就热闹,否则便是茶水再好,在这个交通还不便利的时代也是白瞎。
萧敬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表面上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可是此刻,他的心仍是绷紧了。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仿佛整颗心都被牵动着一样,今天是个大日子,越是这样的大喜日子,就越容易出事,现在这辰甲货栈,就仿佛是一颗炸弹,谁也不知会什么时候爆炸,萧敬身为东厂厂公,唯一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颗炸弹在这里炸开,一旦如此,恐怕就真要宫中震怒了。
辰甲客栈似乎还是一片死寂,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鸦雀无声。这让萧敬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一直在等,可是时间渐渐流逝,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吁了口气,换了个坐姿,站在边上伺候的一个番子,笑嘻嘻的端来一碗参汤送到他的面前,道:“公公,参汤熬好了。”
萧敬却是不耐烦的摆摆手:“撤下去,不必进用了,你去给各处的弟兄们都打个招呼,让他们沉住气,不要打草惊蛇,还有,附近肯定也有锦衣卫的人,到时一旦辰甲客栈有了异样,一定不要让锦衣卫的人争了先。这个头功,一定得是咱们东厂的。”
“是。”
萧敬治下甚严,他一句话吩咐下去,那番子再不敢怠慢,飞快禀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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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朱佑樘已经换上了衮服,这一次婚礼,他虽然不会主持,可是早已做好了去侯府露面的打算,毕竟婚是他赐的,龙亭公主如今又是他的女儿,柳乘风更是他的心腹肱骨,此时正是以示恩宠的时候。
其实朱佑樘出面,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那便是张皇后,张皇后倒是一时怂恿着要去,总不能外头在成婚,宫里仍是死气沉沉的,倒不如出去走走,顺道儿也卖那柳乘风一个人情。
张皇后此时也换上了凤冠朝服,正在坤宁宫里坐着,一边问着时辰,又觉得时间还早,便与陪坐在下头的朱月洛说话。
朱月洛如今已是一身盛装,据说现在迎亲的轿子快到了,不过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急,反而是眼底晕红,想必昨夜没有睡好。
“月洛,等过了门,若是有人敢欺你,你也不必怕什么,有什么苦尽量进宫来和母后说,母后自然为你做主。”
朱月洛心存感激的朝张皇后点头。
其实张皇后收容她的举动,一下子让她多了一身护身符,往后就算下嫁了出去,也不怕再被人欺了。
“谢母后。”朱月洛朱唇一抿道。
张皇后略带几分怜惜道:“那柳乘风家中有个平妻,据说还算贤淑,想必也不会和你为难,你嫁进了他家的门,也要好好与他们相处,别让人说什么闲话。”
朱月洛惜字如金的道:“女儿知道了。”
张皇后露出笑容:“虽说女儿家出嫁总得装出一点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母后看你,倒是真心不愿意这桩婚事,哎……其实那柳乘风……”
朱月洛微微蹙眉,似乎不想再听张皇后说那柳乘风的好处了,这些话她在宫里听了不少,可是朱月洛只当他们是安慰之词,可是越是这样让人安慰,朱月洛就越觉得不舒服,连忙打断张皇后道:“母后放心,无论那柳乘风是什么人,女儿都甘愿嫁他,绝无怨言。”
张皇后只得拍拍她的肩:“时辰不早了,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帝王不比寻常百姓家,只怕不能将你送出宫去,母后只能待会儿再到侯府里出现,有几个公公作陪,你也不必怕什么,到时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成礼。”
朱月洛眼眶终于红了,眼泪不由吧嗒滑落在娇嫩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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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这一章,写的真他娘的痛苦,那个……前戏做足,好戏要开场了。(wWW.ChkeE.cOM 创客小说网)
453|第四百五十二章:出人意料
迎亲的轿子终于到了午门,接了新娘,柳乘风傻乎乎地由一个礼部的礼官引着,按部就班地按着他说的话去做。
用礼部的话来说,这一次公主下嫁,是旷古未有,一是朝廷赐婚,郡主升为公主,时间又仓促,一切的下嫁礼仪其实都是礼部重新拟定好的,而柳乘风要做的,就是按着礼部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不过这家伙确实让礼官很是不爽,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就是,偏偏还要玩花样,迎亲岂能佩剑的?偏偏这位驸马爷说这是御赐的宝剑彰显身份。让他的纱帽上插一根锦鸡毛,驸马爷的脸子一摆,死活说头上不能插鸡毛,礼官一再解释,这是锦鸡,乃祥物瑞宝,柳乘风便说,你说破了天还是鸡,无论如何也不肯插。
没法子,只能将就着,毕竟成婚的是别人家,你总不能绑了他按自己的规矩来做。
在午门外头等候了片刻,宫里便出了一溜儿人马,新娘乘着步撵在无数宫人的拥簇下出来,随即又从步撵中下来,换乘了轿子,那些吹拉弹唱的乐者便开始热闹起来,一时之间,锣鼓阵阵,迎亲队伍开始返回。
而在柳乘风新建的侯府里,在这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巨大建筑里,穿着新衣的小厮此时正在迎客,来往的多是公卿,这侯府外头也被一队队从各亲军卫所里调来的护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乎每个客人进出都需出具请柬,随来的扈从也需搜身。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倒也没人有什么怨言,毕竟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连太子殿下也早早地来了,与寿宁侯建昌伯在小厅子里喝茶闲聊。
其余的官员人等也分为许多小圈子,亲军和亲军一起坐,文官和文官扎堆,大家各说各的,都在等新郎官把新娘接来。
李东栋此时已是忙得脚不沾地,柳乘风下头几个心腹里头,大多数都去忙了,唯有他最是清闲,如今他差不多成了这侯府的大管事,什么事都得他张罗,迎来往送的自是在所难免。脸上堆着笑,肌肉都要抽搐起来,有时忙得很的时候,直恨不得分出身去。
他正在小厅这边张罗着给太子殿下的茶水,外头有人唱喏:“上高王殿下到。”
李东栋不敢怠慢,又飞快地去中门,只见上高王带着七八个随从走进来,朱宸濠此时也是强打精神,道了贺,李东栋只得硬着头皮和他寒暄。
朱宸濠似乎不想再纠缠下去,只是道:“驸马还未将公主接来吗?”
李东栋道:“只怕快了。”
正说着,外头隐隐传出锣鼓声,李东栋精神一振,道:“来了……”
整个侯府更加喧闹,连那些小厅里安坐的王公贵族,此时也耐不住寂寞,纷纷出来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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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甲货栈一下子出现了不少人手,这些人都是脚夫的打扮,由一个帐房模样的人领着,足有百人之多,直接朝货栈进去,一下子,周遭所有的探子都将心儿到了嗓子眼里,连对面茶肆里高坐的萧敬,也不由抖擞精神,一双眼眸,死死的盯住货栈,手握着茶盏,权衡着什么。
“公公,货栈里头有动静了。”
“再等等看。”萧敬淡淡地道。
只是东厂的番子们在等,可是锦衣卫们却是耐不住了,附近的锦衣卫都由陈鸿宇统领,陈鸿宇的人也在附近,此时看到不少人进了货栈,生怕出事,立即大喝一声:“拿人!”
他一声令下,便有梆子声传出,紧接着,从各处茶肆、民宅、街口,无数人蜂拥出来,向客栈包抄过去,许多人扬起了刀,吓得街上的路人纷纷大叫,乱作一团。
萧敬见状,不由怒骂一声:“锦衣卫要坏事了!”可是此时锦衣卫既然动了,他也不得不做出反应,手里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叫一声:“拿人!”
街上又出现无数的番子,厂卫的人手足有上千之多,都是提着刀剑,一齐向那辰甲货栈冲过去。
萧敬带着几十个番子,飞快下了楼,随即向那货栈走去,大量的人手已经将这儿围的水泄不通,也已经有不少的番子和校尉冲了进去,萧敬到的时候,陈鸿宇恰好也到了,萧敬冷冷看了陈鸿宇一眼,并没有说话。可是面对这位东厂厂公,陈鸿宇就没有柳乘风那边淡然了,顿时觉得有了几分压力,边大声道:“随本官进去。”他这一句话,是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萧敬也淡淡地道:“走,进去看看。”
一行人轰隆隆地进去,在这宽阔的货栈里,居然跪满了人,这些脚夫几乎一点儿抵抗都没有,一个个跪在地上,口里求饶,更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哭腔道:“小人们冤枉哪,请老爷们明鉴,小人只是奉东家之命,带人来提货的。”
萧敬已经生出了不妙的念头,而陈鸿宇看到里头堆积如山的货物,大喝一声:“搜!”
许多校尉涌过去,把一箱箱货物抬出来,用刀把封存的货物撬开,货箱之中并不见什么刀剑、火铳,只有稻草覆盖的瓷器……其余人纷纷去撬箱子,几乎所有的货箱都是如此。
这一下子,所有人呆住了,陈鸿宇这时候不禁道:“萧公公,不是说这里藏了武器器械吗?”
萧敬脸色一寒,并不去理会陈鸿宇,而是寻了那跪在地上的管事喝问道:“这货栈,你们是何时租下的?”
管事胆小,魂不附体地道:“就是前几日租下的,是咱们东家和一个江西来的客商交易,直接付了钱买下整整一货栈的瓷器,我家东家打算把这批货物贩去辽东,过了年就动身,谁知昨日有个客商说是急需一批上好的景德镇青瓷,愿意高价收购,还说要咱们把货物运去北通州,定金都已经付了,老爷便连忙叫小人来取货,谁知……谁知……”
萧敬深吸了口气,随即冷声道:“来人,在这货栈里再搜一搜,肯定还有猫腻。”
数百个番子、校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纷纷开始搜查起来,过了片刻,有人大呼一声:“快看,这里有地道。”
萧敬连忙过去,果然看到这里已挖出了一个地道,他寒着脸:“叫个人去,看看这地道通去了哪里。”
一个番子跳下去,过了片刻之后又返身回来,禀告道:“公公,地道已经封死了。”
萧敬道:“既然挖的是地道,仓促之间,只怕也挖不了多远,这地道的下一个出口一定就在附近,来人,去搜查附近的货栈,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下了命令,一群人蜂拥应命去了,不过校尉们却是没有动,萧敬正色着对陈鸿宇道:“陈千户,只怕我们就算找到了地道口也已经迟了,或许这些乱党已经取出了武器,你立即带着人加强迎春坊的警戒,万不得已的时候,只得请京卫调兵遣将。”
陈鸿宇阴沉着脸,立即带着人出去,此时也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若是有数百个乱党突然在迎春坊闹事,又携带着武器,后果是灾难性的。
萧敬则是站在这货栈里,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复杂,他已经明白,自己中计了。乱党是把武器都运到了辰甲货栈没有错,可是他们却以极快的速度挖了一条地道,把武器都取了出来,再运进来一批瓷器,接着再将瓷器转卖出去,昨日的时候,又派个人花大价钱收购,这盘下了货物的商贾不疑有他,自然今日叫人来提货了。乱党的算计,几乎每一步都无比的稳健,既将厂卫的所有人手都吸引在了辰甲货栈这边,同时提货之人进了货栈之后,又完全打乱掉了厂卫的部署,让厂卫的人手,从暗中浮出了水面。
“这些乱党,果然好算计。”萧敬不由心里暗骂一句,可是此时事情紧急,他有预感,乱党下一个步骤,一定更加凶猛,而厂卫几乎都被这些乱党牵住了牛鼻子,处处处于被动。
“公公……”一个番子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向萧敬禀告道:“附近的辰丁货栈发现了地道了出口,只是里头的货物已经一扫而空了,据说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有人把那里的货物全部提走。”
萧敬倒吸了口冷气,这些兵器已经送了出去,想必这个时候在迎春坊某处,乱党们已经人手拿到了武器,要出大事了。
他立即道:“所有人听令,全部的人手都散布在迎春坊四处,小心聚宝楼,立即传杂家的命令,请京卫调兵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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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章的更新都很郁闷,挖坑容易填坑难呀,哎,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有月票的同学支持一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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