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钱芳所说,瓮城地域狭小,骑兵施展不开,尤其是迂回包抄这样的战法更需要广阔的空间,在瓮城里,瓦刺骑兵常用的阵法绝对不可能施展。
“那么唯一的可能,瓦刺人的选择是正面强攻,瓦刺人正面出击时,往往是最勇猛的骑兵在前,以勇士为中心,所有人尾随其后,摆出雁形锋阵,从我们最薄弱的地方突入,所以微臣以为,在瓦刺人正面强攻时,应率先击落对方阵眼中的骁勇之士,再shè杀他们羽翼,打luàn他们的阵脚,只要阵形一luàn,大明必胜!”
柳乘风连连点头,其实如何布阵他也不懂,反正他这外行听钱芳说的头头是道若是不点头难免被人看穿,索xìng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随即又向其他教头问:“你们认为呢?”
一个教头站出来,道:“神机营的战法其实也简单,无论瓦刺人如何变,神机营只需不变应万变即可,侯爷所写的cào练之法之中,其实道理也是如此,只要学生军cào练到勇敢、静心、号令如一的地步,便是瓦刺人使用任何战法,对学生军也没有任何作用,不过钱教官的分析很有道理,瓦刺人除了强攻之外别无他途,既然是强攻,那么这些人在咱们学生军眼里就是那直奔来的恶犬、虎狼,就是再如何凶悍,又何惧之有?”
&∷WWW.cHkEe.com※nbsp;柳乘风正sè道:“不错,今日就先议到这里,你们都说的很好,尤其是钱教官,该说的也说了这么做,眼下最紧要的是该如何去做,去校场,cào练!”
此次对阵,已经关系到了钱芳个人的荣辱,因此钱芳在cào练上更加苛刻了一下,当日cào练了一天之后,到了第二日,果然有商贾用大车装着一只只虎豹、饿狼而来,这些凶兽虽锁在笼中,可是那一声声咆哮,却也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柳乘风远远站在边上看,却不敢近前,今个儿朱厚照来的早,听说这一次学生军不是对付恶犬,如今换成了虎豹,顿时来了兴致,看到这一车车凶神装车过来,忍不住想走近一些看,却被柳乘风拉住,道:“殿下要做什么?你身份高贵,不可轻易犯险。”
朱厚照不由咋舌,道:“本宫只是想凑近看看而已。”
柳乘风绷着脸道:“凑近了也不成。”
朱厚照只好作罢,突然想起什么,道:“昨个儿本宫去见母后的时候,母后说你要和工部、造作局为难,还教本宫劝师父来着,说是各人自扫mén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些闲事师父管来做什么,没得惹来一身的腥臊,父皇那边,也在担心着这事儿,怕师父胡闹来着。”
朱厚照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看着最后一车虎豹过去,继续道:“师父,这工部和造作局又没有得罪你,你理他们作甚,他们要贪渎,是他们的事,又没贪没到师父头上,那也是我父皇吃亏,父皇都没说什么呢。”
柳乘风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居然做起说客来了。
不过对朱厚照,柳乘风一向没什么隐瞒的,若是说朱佑樘,他多少还会藏着掖着一些什么,可是这徒儿和自己关系极好,有些事对他不必有什么避讳。
柳乘风看着远处的校场,校场上,一队队的芯已经开始集结,柳乘风淡淡的道:“殿下,学生军是做什么的?”
“学生军……”朱厚照呆了一下,他只知道cào练学生军很好玩,也梦想自己成为像太祖和文皇帝那样赫赫武功的人,带着百万大军,横扫大漠,可是真要他说学生军做什么,他却一下子犯了难,看了看柳乘风的脸sè,试探着问:“学生军不是用来杀瓦刺、鞑靼人的吗?”
柳乘风莞尔一笑,道:“殿下,你的话还是太浅显了。学生军将来是我大明的骨干,将来有一日,这些人成了材,殿下还要以这些为骨干,组建一支百战雄狮,那么为师要问,这十万雄狮也要cào练,也要上沙场,难道殿下消让他们拿着工部和造作局督造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火铳吗?”
朱厚照连忙摇头:“这个……这个……本宫不是这意思。”
柳乘风脸sè变得严肃起来,道:“不能!今日我和殿下直说了吧,神机营战力犹可在天下jīng兵之上,可是为何在边镇屡屡与瓦刺、鞑靼人冲突,却总是讨不到便宜?原因只有一个,将士们拿着的是要命的火铳,这种火铳往往还未shè敌,就已要了自己的命。如此粗制滥造的火铳,谁敢拿去cào练,神机营不敢cào练,又如何jīng通战法,一旦临战,有的人甚至连火铳都不会放,连如何列阵都不懂,shè杀瓦刺人时,突然火铳炸膛,那么还有谁敢发shè火铳,在大多数眼里,这火铳不是杀敌的利器,只是一根累赘而已,就如烧火棍一样,拿着这样的东西能打胜仗才怪!”
“为师一定要整肃造作局,就是为了这个,殿下年纪虽小,其志却是不小,早晚有一日是要出关用兵的,为师未雨绸缪,为殿下做长远计,所以才练这支学生军,而要练出学生军,再锻造出十万虎狼jīng锐,就必须有质量稳定的火铳供应,现在厘清造作局,正是最好的时机,殿下以为如何呢?”
朱厚照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事儿和自己的干系这么大,柳乘风说的很有道理,他是亲眼看着学生军cào练的,从前那一批火铳,换做是他他也不敢随意拿去shè击,毕竟每一次shè击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xìng命,拿这玩意去不断cào练,还不得把脑袋别在kù腰带上,而现在新换上来的火铳倒是都不错,几乎每个军卒每日都要shè出四五十发弹子出来,日夜cào练之下,学生军已经有了一些章法,如今表现出来的威力确实是不小。
现在要满足八百人倒也罢了,可是将来呢,将来他要练出一支jīng兵,所需的火铳数以十万计,若是不整肃造作局,如何保持这些jīng制火铳的供应?
他咬牙切齿的道:“想来那些工部、造作局的官员真是该死,哼,这和草芥人命有什么分别。”
柳乘风笑了笑:“殿下不是说各人自扫mén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吗?”
朱厚照嘻嘻笑道:“如今这事儿已是本宫自家的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要厘清这造作局,只要并不容易。连父皇都担心闹的太过火对动摇社稷根本呢,师父,可有办法吗?”
朱厚照已经习惯了等柳乘风来拿主意,很是信任的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哂然一笑,道:“为师已经做好了安排,太子殿下放心便是,待与瓦刺人对阵之后,咱们就和这些人算一笔总账,不过这事儿还是师父来,你不必管。好了,那边已经开始集结了,殿下,我们一道儿去看cào练吧。”
对阵之后,就和他们算一笔总账?朱厚照听了不禁咋舌,他太清楚自己这师父了,柳乘风说是算总账,多半又是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才罢休的,到了那时候,肯定又有不知多少人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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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第三百五十五章:官官相卫
第三百五十五章:官官相卫
刑部大堂。
几个差役押着一个穿着囚服的人在班房等候。
大堂四周已强加了警戒,三步一岗、四步一哨,气氛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威严肃穆。
一个都头按着腰间的刀飞快地到了班房这边,急喘着气道:“大人有令,押犯官黄涛上堂。”
差役们听了,提了人犯黄涛要去正堂听审,都头却是叫了一声慢,朝这几个差役使了个眼色,差役们会意,一个道:“小人们在外头侯个片刻,赵都头赶紧一些。”
这都头只是颌首点头,等到差役们出去,才对黄涛压低声音道:“黄大人,几个大人已经打了招呼,你的家人已经托人照顾了,过些时日就可以回乡去,到了那儿自然有人照拂,今日到了公堂里头,也会有人给你方便,只是这罪总得有人来认,你明白吗?”
堂堂鸿胪寺寺正,前程本是一片光明,现如今却成了阶下囚,黄涛阖上眼睛,道:“老夫明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万万不会说,让他们放心,老夫是知晓轻重的人。”
都头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黄大人,请!”
黄涛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东窗事发,总要有人来背这黑锅,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这像什么样子,还是叫人押着老夫进大堂吧。”
“那就得罪了。”都头点点头,去叫来差役押着黄涛进了公堂。
公堂之上,两列衙役各执水火棍屏息等候,公堂之上,刑部右侍郎吴凯位居正中,左右分别是大理寺邓昌和顺天府府丞周泰。
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案牍之后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刑部右侍郎吴凯曾在大理寺担任过职务,所以他与邓昌明显有几分交情,偶尔的时候,邓昌会和他说几句闲话。只是周泰就显得有些孤零零了,他在京师的根基实在太浅,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有点儿显得过于形影单只了一些。
等到黄涛带到,刑部右侍郎吴凯放下手中的茶盏,扫视了黄涛一眼,随即便道:“堂下何人!”
黄涛躬身道:“犯官黄涛。”
吴凯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露出几分惋惜之色,随即道:“黄涛,从前你也是鸿胪寺寺正,眼下虽是落罪,可是在案件未查明之前,却也不能委屈了你,来人,给黄大人拿个座椅来,请他坐下说话。”
吴凯发了话,邓昌也不禁捋须笑道:“是这个道理,刑不下大夫,这是古已有之的道理。”
周泰不禁皱眉,这还没有过审,对人犯就这样客气,接下来还怎么审?黄涛这个人,构陷的是柳乘风,周泰与柳乘风交情匪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忍不住道:“此言差矣,黄涛的罪恶昭彰,人证俱全,陛下上次在朝中也说过革去他的官职,他既无官职,又无功名,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公堂之上,既是提审的人犯,岂能如此优渥?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有损二位大人的清誉吧。”
这还未开审,几个审问的官员就已经出了分歧,吴凯不由皱眉,看都不看周泰一眼,反而是将目光落在邓昌身上,他是主审,这时候反而不好说话,有些话还是邓昌来说的妥当一些,毕竟大理寺是核实刑法的机构,掌握着大明律的解释权。
邓昌会意,正色道:“周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可话又说回来,法外不外乎人情,黄大人与咱们从前同朝为官,今日就算触犯了纲纪国法,也不能这般不近人情,还是赐坐吧,不要辱了斯文。”
话说到这份上,周泰也只好不再做声,心里却是冷哼,什么有辱斯文,你们这般千方百计维护这人犯才是有辱斯文。不过这个时候周泰才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个黄涛背后不简单,今日这桩公案只怕不太好审。
周泰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已经有差役搬来了凳子请黄涛坐下,黄涛倒是坦然,凛然受之,随即道:“诸位大人这般盛情,黄某感激不尽,但有所问,黄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凯惊堂木一甩,随即道:“黄涛,本官问你,安南国使节黎武,状告你勾结他构陷朝廷大臣,你认罪吗?”
黄涛颌首点头,道:“黄某不敢相瞒,这件事是有的,不过构陷二字是重了一些,本官身为鸿胪寺寺正,柳乘风无故侵入藩国,本官看不过去,才消与他一道上奏,为藩国们喊喊冤屈,不要让各国以为咱们大明恃强凌弱,难道这也有错?”
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吴凯居然点了点头,表现出了几分认同。
周泰却是皱眉道:“不对,你说廉州侯侵入安南国,是廉州侯有错在先,可是安南国使节的说辞却是不一样,说廉州侯是入安南教诲他们,既然是教诲,又谈得上什么诸国疑惧?又哪里要你这好心?你分明是欲图构陷廉州侯,勾结藩国,如今事情败露,难道还要强词夺理吗?哼,你若是不肯招供,这倒也好说,大不了将黎武请来,当堂对峙就是!”
黄涛一时无言以对,他为自己辩护的基础在于柳乘风修理了藩国,可是人家藩国都没说自己被修理,反而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自己的那点儿言辞自然就不攻自破。
不过他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狡辩之词用处不大,这黑锅是背定了的,方才一番辩护,只是尽尽人事而已,因此只是微微一笑,道:“周大人说黄某有罪就算是有罪好了。”
周泰的脸色骤变,心里勃然大怒,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栽赃他?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当众发火,只好当方才的那一番话没有听见。
坐在主位上的吴凯却是露出一副不经意的笑容,咳嗽一声,继续问:“既然有罪,那你便将如何勾结黎武的事都道出来。”
黄涛一五一十说了,边上的文书刷刷的将他的话全部记下。
吴凯不断颌首点头,道:“这些供词和安南使节说的也差不离,既然你已认罪,也交代了个清楚,来人,给他供词,让他签字画押吧。”
文书将墨即干的供词拿起来,正要给黄涛画押。周泰不由道:“且慢!”转而向吴凯道:“吴大人,这么快就签字画押,只怕不妥吧。在殿中的时候,黄涛曾揭露过有同谋,现在同谋尚未审出,岂可轻易结案?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一些。”
吴凯的眼中掠过一丝怒色,这个周泰,他一向不太瞧得上眼,周泰是什么东西,只是运气好,在通州立了些功劳,竟敢在这里拿大。更何况这事儿不能深挖是他和邓昌早就商量好的,只要把黄涛后面的人都挖出来,牵连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吴凯不过一个右侍郎,哪里敢去做这种将人得罪到底的事?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黄涛背后的人深挖出来,黄涛的罪也得赶快敲定,顺顺当当把事儿办完才是正理,只是想不到周泰居然想横生枝节。
吴凯冷哼一声,道:“周大人,到底你是主审还是本官是主审,这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了,你还要如何?”
周泰也是火了,今日这一次过审,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本来他的心思是按柳乘风的心思把黄涛背后的人挖出来,谁知道吴凯和邓昌却是这般草率,摆明着是不想继续审下去。
周泰平素虽然老实,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让步,一旦让步,这案子的供词只要交上去,内阁只要批了,事情就做了了结,谁也别想再翻案,他冷冷地道:“事情没查清楚,便是主审也不能定案,否则宫里要我这副审做什么?吴大人要一意孤行,周某也无话可说,只是这上奏的奏书里,周某是不会签字的。”
吴凯的脸色阴沉,周泰这副审要是不在结案的奏书里签字,这事儿就做不得准,按规矩得让所有审问的官员都具名之后才算是正式结案,他这般做,等于是把这案子拖延了下来。
吴凯道:“你可要记着后果。”
周泰这时候也有点儿心慌,可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故意当作没听到吴凯的话,低头去喝茶。
吴凯只好让人把黄涛暂先押下,宣布退堂,几个审理的官员一哄而散,周泰也不理会他们,径直出了刑部,坐入轿子里,想了想,朝轿夫吩咐道:“速去聚宝商行,沿途不要耽误。”
轿夫道:“大人,已经到正午了,从这儿去聚宝商行,来回要两个时辰,只怕城门关上的时候,咱们来不及赶回来。”
周泰语气坚定:“大不了今个儿就在城外过夜,你尽量快些就是,不要多问,也不要耽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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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第三百五十六章:唯有死战而已
第三百五十六章:唯有死战而已
校场之上,鼓声隆隆,无休止的cào练已让学生军上下筋疲力竭,手中的火铳始终保持在滚烫的状态,一勺勺凉水浇在火铳上,发出丝丝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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