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从而丢了性命。谁都没有想到在这荒僻的山村小屋中竟然有这么一张珍贵的白虎皮!众人不禁暗暗惊讶。

大魁忍不住问:“老爷子,您这张白老虎皮从哪里得来的?能不能卖给我?”

老者侧着头,道:“你说什么?”

大魁咽了咽唾沫,凑到老者耳边,大声道:“我说,您这张老虎皮能不能卖给我?”

老者这才明白,连连摆手,道:“这个可不能卖。这是我儿子的,我儿子上山打猎还没回来呢。他回来看见老虎皮没了,准跟我没完。不卖,不卖。”

大魁白了他一眼,走到一边。

老者对连星道:“小伙子,我老伴儿身体不好,在里屋养病呢,你们千万不能打搅我们休息,知道吗?”

连星点点头,大声说:“这个您老放心,我们就在这里借宿一夜,明天一早就启程。”

老者用浑浊的眼睛扫了众人一眼,点点头,慢慢地走进里屋,“咔”的一声,把里屋的板门关上了。

外屋有一个火盆,连星招呼大家去外面捡一些干树枝回来,升起了火,小屋里顿时暖洋洋的,不似先前那么冰冷。

已经听不见小黑和小白的叫声,似乎去别处觅食了。

小龙女靠在连星身边,望着火盆中不断往上升腾的火焰,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连星看着火焰,想起自己身边有小龙女陪伴,而母亲却是昏迷不醒,心中难过,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火狼,不禁叹了口气。

小龙女看连星神情郁郁,料到他一定是想到了母亲病痛之事,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吧,伯母的病一定会好的。”

连星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转头看看大魁,他早已歪在一边,进入梦乡了。何阮君还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动,神情安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连星道:“何姑娘,你也累了,歇一歇吧,我在这里守着。”

何阮君笑了笑,点点头,却依然坐在那里,看着火盆中不住跳动的火焰。

小龙女俯在连星耳边低声道:“我怎么看何阮君也不像活了上千年的人,她该不是骗我们吧?”

连星也一直觉得可疑,他也觉得何阮君不像活了上千年的样子,可如果何阮君所说是假,那又如何解释她会突然出现在夜帝王陵里?还和寒玉棺中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何阮君身上的匪夷所思之处太多了。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中,连星看出她除了能感知别人的思想之外,还有莫名其妙的医术,别的倒和常人并无二致。这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迷迷糊糊中,连星慢慢睡着了。睡着睡着,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

连星睁开眼睛,只见何阮君站在窗前,神情紧张。看连星醒来,忙向他招了招手。

连星走到窗前,看见窗户露出一个寸许来宽的缝隙。何阮君正顺着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连星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屋外三四十丈外,那个老者正站在荒野林前,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诡异非常。

老者似在喃喃低语。四野无人,只有荒原上的夜风呼呼地吹着。

连星低声问道:“他在做什么?”

何阮君轻嘘了一声,领着连星蹑手蹑脚地往里屋走去。

走到门口,连星刚一犹豫,何阮君伸手一拉连星,两人走了进去。

里屋更是简陋,四壁萧然,除了一铺火炕,更无别物。火炕上有一床破旧的被褥,被褥下微微隆起,似乎躺着一个人。

连星只觉何阮君握着自己的手寒冷如冰,忍不住将手轻轻抽出来。

何阮君指指炕上,低声道:“你自己看。”

连星看何阮君神情有异,举止古怪,她似乎在这屋中发现了什么。心中一动,走到炕前,轻轻掀开被褥,一股寒气顿时从心底涌了上来。

那床破旧的被褥下竟然有一具枯骨!

连星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回过头来,与何阮君四目相望。

连星指指窗外,低低道:“难道外面那个是——鬼?”

何阮君没有说话,一摆手,两人慢慢退出里屋,轻轻把门阖上。

外屋中间那盆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小龙女和大魁沉睡正酣。

何阮君低声问:“怎么办?”

连星微一沉吟,轻轻推醒小龙女和大魁。

大魁打着哈欠,奇怪地问:“干吗?”小龙女也是睡眼惺忪。

连星把刚才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大魁吓得一个激灵,睡意登时没了,瞪大着眼睛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连星沉声道:“咱们还在这里假装睡着。等那老头回来的时候,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咱们先下手为强,管他是人是鬼先将他杀了再说。”

大魁点点头,道:“就这么办。他奶奶的,闹了半天这还是一间鬼屋。”

各人还是在原位坐着,闭上眼睛,全神戒备。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仍然寂静无声。众人心里打鼓,都不知那老者何时暴起发难。

就在这时,忽听后面板壁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咯之声。

四人微微张开眼睛,往板壁上看去。只见板壁上面最大的那个窟窿里,一只死鱼一样的眼睛正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第三章 蜘蛛王

四个人心里都是一惊。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动手,就见从板壁的裂缝中慢慢伸进一只毛茸茸的脚来。那只脚就像八足蜘蛛的脚一样,只是更粗更长。那只脚伸进来以后,慢慢搭住板壁用力,板壁“喀喇”一声裂开了一道大缝。从裂开的缝隙中,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板壁外面就是一只奇大无比的巨型蜘蛛,足有三四个磨盘那么大,丑陋异常。八只毛茸茸的脚正在抓住板壁,来回晃动。

连星大惊,急忙抽出匕首,向伸到板壁里面的蜘蛛脚闪电般砍过去。

只见白光一闪,那只蜘蛛脚已经重重地落在地上。

板壁外面的巨型蜘蛛猛地发出一声嘶吼,恶狠狠地扑到棚屋上,其余七只人腿粗细的脚更加猛力抓住棚屋来回晃动。棚屋仿佛滔天巨浪里的一艘小帆船一般不住晃动,眼看就要倾覆,众人急忙跑出屋外。

巨型蜘蛛看四人跑出屋外,竟然放开棚屋,朝他们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连星招呼四人散开,然后撮唇急啸,急忙召唤两只巨枭前来助战。

巨型蜘蛛晃晃脑袋,两只眼睛盯着他们,正在寻思该先向谁发起进攻。

四个人都是生平头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蜘蛛,暗暗心惊,各自全神戒备。

蜘蛛思索了半天,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大魁身上。张开巨口,迈着七根毛茸茸的脚,首先向大魁扑了过去。似乎是发现大魁膘肥体壮,身形魁梧,入口一定好吃。

大魁骂道:“他奶奶的,挑谁也不该挑我啊。我这一身肥肉,肯定噎死你。”

巨型蜘蛛却是毫不理会,一心一意要将他吞入口中。

大魁心里发毛,拔步飞奔。脚下一不留神,被一块石头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还未等回过头来,就觉得一股腥臭的气息从后面扑了过来。大魁双眼一闭,心道:“死了死了。这回真的死了。”忽听天空传来一声嘹亮的枭鸣。

大魁闭着眼睛,等了半晌,却不见巨型蜘蛛扑下来。睁眼一看,只见巨型蜘蛛正和两只巨枭打成一团。

巨型蜘蛛体型虽大,但奈何那双枭来去如电,一击不中,便即远退。

双枭此攻彼守,一进一退,攻守有序。巨型蜘蛛无可奈何,直急得暴跳如雷。

片刻,白枭猛然飞起,飞到极高之处,“嗖”的一下猛冲,闪电般一啄,登时将巨型蜘蛛的怪眼啄瞎了一只。巨型蜘蛛剧痛之下,将脑袋来回摆动。

又过片刻,白枭故伎重施,又啄瞎了巨型蜘蛛的另一只眼睛。

巨型蜘蛛双目俱盲,剧痛之下,再也无心恋战,转身飞快地向山谷中逃去。

双枭紧追不舍,和巨型蜘蛛一起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四人惊魂稍定,再去寻找那白发老者,却是影踪不见。整个棚屋就剩下火炕上的一具枯骨。

大魁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跑得还真快。怎么一转眼就看不见了!”一伸手,毫不客气地把挂在墙上的白老虎皮拿了下来,装在行李中。一拍行李,笑道:“这是小爷的了。”

经过半夜的一番征战,四个人再也没有睡意,就坐在松树下,静待天明。

过了片刻,天空中猛地一黑,两团黑影从空中急扑下来,停在四人面前。“啊啊”两声,叫声甚是得意,正是小黑和小白。

小龙女摸摸小黑和小白的脑袋,道:“小黑和小白真能干,一定把那大蜘蛛给咬死了。”

大魁摸摸脑袋,兀自心有余悸,道:“可不是吗,要不是它俩来,今天老子可就一命呜呼了。”

四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晨曦已露,东方渐白。

小龙女指着渐渐清晰的起伏的山脉,说:“连星,你猜那里是什么地方?”

连星看着小龙女手指的地方,只见那一片山脉蜿蜒曲折,首尾相顾,犹如一条长龙卷曲盘旋,中间一眼清泉向南泄去。他刚想说不知道,忽然心里一动道:“那里是龙泉沟,对不对?”

小龙女眼中露出惊奇之色,道:“你怎么知道?”

连星微笑不语。大魁看看连星,又看看小龙女,再看看远处起伏的山脉,问道:“那里真是龙泉沟?”

小龙女点点头。龙泉沟离这棚屋还有一段距离,四人眼见天色已亮,便收拾行李,招呼双枭,向龙泉沟方向而去。

辰牌时分,四人终于来到龙泉沟。

龙泉沟是一个小小的山村,稀稀落落住着三四十户人家。虽然才是初冬时令,但这里家家户户都已生上了火炉。每户人家屋顶的烟囱上都冒着袅袅的青烟。

四人下马走到村口,正好有一个持枪打猎的猎户走出家门。连星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司徒的人?”

猎户侧头想了想,笑道:“你说的是那个又黑又瘦的算命瞎子吧?”他伸手一指村子东头一间破败的草屋,道:“喏,就住那里。”

四人谁也没想事情来得如此容易,都非常高兴。

四人牵马走到那间草屋门口。连星上前叩门。

小龙女看了看这草屋的宅形,低声对大魁道:“这家人没有子嗣。”

大魁摇头不信,笑道:“你连这也能算出来?那这司徒先生就该失业了。再说,司徒先生好歹也有替人算命看风水的经历了,难道连自己的住宅也选不好吗?”

小龙女笑了笑道:“这叫医不治己。你不信,咱俩打个赌。”

大魁道:“好,赌就赌,你说赌什么?”

小龙女眼珠一转,伸手一指道:“咱们就赌这个。”

第四章 七宝雕龙琉璃盏

大魁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个怎么赌?”

原来,小龙女指的是众人的行李。

小龙女道:“咱们俩谁输了,谁就顶着这几包行李绕着这个小山村跑三圈。”

大魁拍拍胸口:“谁怕谁啊,赌就赌。何姑娘给作证。”

何阮君笑着点头。

三人正说着,草屋门轻轻开了,走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看上去三十六七岁年纪,两撇鼠须,脸色灰黄,一双眼睛却是灵动异常。

那汉子看见有四个人站在他家门口,一脸惊奇,道:“各位,可是来找司徒的吗?”

连星上前,毕恭毕敬地道:“我们是奉人之命,前来拜见司徒先生的。”

鼠须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问:“你们见过司徒吗?”

连星摇摇头:“还请先生引荐。”

鼠须汉子微微一笑:“我就是,各位请进。”

四人都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削汉子就是阿四叔让他们来找的司徒先生。

四人走进屋中,草屋外面虽然破旧不堪,可屋里却简洁雅致、朴素大方。五人分宾主坐下。

司徒先生咳嗽一声,道:“不知各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连星道:“我们奉阿四叔之命,前来给司徒先生送一件东西。”说着将随身带的那个布包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双手接过布包,探手一摸,忍不住双眼放光,一双手也颤抖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打开布包,把包里的东西轻轻放到桌子上。

包里的东西一拿出来,众人的眼睛都觉陡然间一花,眼前一阵光芒四射。

原来司徒先生从包里拿出的是一个一尺高的瓶子。瓶子上雕着一条蟠龙,张牙舞爪,更以种种云影波纹充盈左右,色彩丰富,艳丽至极。瓶身上更有各种宝石镶嵌,端的是流光溢彩,让人为之目眩。

司徒先生张大了嘴,心情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龙女一声惊呼:“七宝雕龙琉璃盏!”

司徒先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瓶子,良久才缓过神来,缓缓地说:“不错,这正是七宝琉璃盏。”他看了小龙女一眼,心里暗自惊奇,不知这白衣少女是何来历,竟然一张口就说出了这瓶子的名字。

司徒侧目看着小龙女,淡淡地道:“不知姑娘是否知道这七宝雕龙琉璃盏的来历?”言下之意,竟是要考上小龙女一考。

小龙女看着瓶子,轻声道:“这瓶子名为七宝雕龙琉璃盏,是以瓶身上镶嵌翡翠、玛瑙和各种宝石而得名。看瓶身上所绘的图案,使用的技法,当是明朝永乐年间所制。”

大魁翻过七宝雕龙琉璃盏,仔细一看,果不其然,盏底有八个小字:大明永乐江西承制。

司徒先生点了点头,道:“你们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连星于是将自己母亲得了阴寒之症,需要火狼肝才能医治的事情——说了。

司徒先生点点头,道:“原来这样。我说呢,那老家伙怎么那么好心,平白无故地派人给我送来七宝雕龙琉璃盏,原来是要我给他捉火狼。”说着拿起七宝雕龙琉璃盏,轻轻抚摸。

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司徒先生到底答不答应他们的请求。

思忖良久,司徒先生终于点头:“好,我就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走上一遭。”

众人心里都是一松,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看他年龄不到四十,说话的口吻却是老气横秋的,心里不禁都暗自好笑。

司徒先生指着七宝雕龙琉璃盏对四人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东西我想了整整十年了。阿四这老东西,直到今日有事求我才舍得给我。”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一定奇怪,阿四那老东西整个家里都穷得叮当响,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宝贝,是吧?”

四人点头。

司徒先生微闭双目,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十年前,阿四来到这里,找一个朋友相约去深山老林里打猎。他那个朋友有事未归,阿四就暂时在龙泉沟住了下来。慢慢的我们就熟了,他时不时地来我这里喝喝酒,唠唠嗑。

“阿四就让我给他算一算,这次出行是吉是凶。我就给他起了一卦,那卦象却是甚凶。我看了很担心,劝他趁早回去。我告诉他,看这卦象虽有意外收获,但自身难免有所损伤。家里妻儿老小还在等着他,身体要紧,不要为了一点钱财,而遭受无妄之灾。

“他却坚持不走,说自己大老远来了,怎么着也得打点东西回去,哪怕是打只野狼也好。过了几天,他那个朋友终于回来了,他们商量好第二天就上山。

“第二天早上,他们早早起来,带着猎枪,牵着几条猎狗,上山去了。

“早上的天气还是好好的,谁知到了傍晚,却飘飘洒洒地下起雪来。

“我替他们担心,便站在村边眼巴巴地等他们回来。我心里始终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觉得他们要出事。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实在是困了,就回家睡觉了。睡到半夜,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我迷迷糊糊地起来问是谁,却无人应声,只是敲门声更急。我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浑身是血!

“我当时吓得一哆嗦。那个血人却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紧紧不放。我刚要把那血人推开。那个血人却开口说话了,‘是我,我是阿四。’说完,‘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一听是阿四,心想坏了,一定是出事了。急忙把阿四扶起来,放到炕上。那时阿四已然人事不醒了。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个瓶子,”司徒先生看了看七宝雕龙琉璃盏,“就是这个。”

司徒先生看着七宝雕龙琉璃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要不是这七宝雕龙琉璃盏,阿四也不会丢了一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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