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心中一片冰凉。原来爷爷对连星的伤害这么深,这份伤害就好像一道鸿沟一样,始终横在连星和小龙女的中间。
小龙女心底一沉,仿佛有一把刀在心底划过一样。
小龙女痴痴地望着连星。连星狠了狠心,转身向司马走过去。
小龙女望着连星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伤心欲绝。连星不仅仅从她的身边离开了,也从她的心里离开了。那个疼她爱她的连星呢?那个甘心情愿为她舍身忘死的连星呢?难道就是此刻这个背影决绝的男子吗?小龙女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连星迈过那座小桥,来到司马跟前。司马站在那座桥边,正望着桥边泥塑的女子,静静观看。
连星心情有些郁郁,适才从小龙女身边如此绝情离去,他心里也非常难过。面对着小龙女的脸庞,连星却总是想起小龙女的爷爷分丘灵官龙鹤年亲手杀死自己父母的情景,每一想起,连星的心里就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积攒在连星心里的仇恨就好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深深刺痛着连星的心。连星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别再去想。
司马见连星来到自己身边,伸出手,指了指面前这个泥塑的女子,道:“连老弟,你认得这个人是谁吗?”
连星望着那个泥塑女子,只见泥塑女子低眉敛目,手中端着一个灰扑扑的碗,碗中还盛着一碗看上去像水一样的液体。
连星一呆,凝神思索片刻,还是未得要领,正要告诉司马自己并不知晓,一抬头,看见司马正自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动,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脱口而出:“孟婆?”
司马微微一笑,道:“兄弟,这个泥塑的女人正是孟婆。”
连星看了看孟婆,又看了看那座简陋的小桥,沉声道:“这个女人既然是孟婆,那么这座桥肯定就是奈何桥了?”
司马点点头,道:“连老弟说得不错,这座桥正是奈何桥。”
连星颇为奇怪,问道:“司马大哥,巴国帝陵中建此奈何桥有何用处?”而且,还雕了一个孟婆在此,更是令连星大惑不解。
司马缓缓道:“想必是巴国帝陵的主人坚信鬼神之说,才在帝陵中建此奈何桥,造此孟婆,估计是想以此拦住前来倒斗摸金的人。”顿了顿,司马又道:“而这奈何桥也是生死阴阳的界线。桥那边,便是阳间,桥这边,便是阴界。”
连星心中暗道:长枪大弩、机关暗器尚且不能拦阻盗墓中人,一座小小的石桥,一座泥塑的孟婆难道就能吓阻前来盗墓的倒斗中人?不禁对此嗤之以鼻。
连星绕着孟婆转了一圈,不见有何异样,只有孟婆手中端着的那碗清水稍稍有些怪异。这碗清水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是传说中喝了就会忘记一切的孟婆汤?
连星沉思片刻,低声道:“司马大哥,你看孟婆手中的这碗水,真的是喝了能够忘记一切的孟婆汤吗?”
司马沉声道:“不错,这里既然是奈何桥,这个女子既然是孟婆,那她手上所持的必是孟婆汤。”
连星心里一酸,心道:倘然孟婆汤真的能够让人忘掉前世今生的一切烦恼,那么自己倒是甘愿一饮而下。
小龙女在桥那边暗自伤心,良久才缓步过来,听见司马说孟婆手中端的就是孟婆汤,心中也是一动,心道: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可以忘掉一切的孟婆汤吗?自己这般心痛如死,不如真的喝一碗,就此忘掉这世间的种种烦恼。
小龙女一念及此,心如死灰。她不住在心中反问自己:没有了爱,你在这人间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章 悬空城堡
三人站在那尊泥塑的孟婆跟前,连星和小龙女不禁看得痴了。司马侧目看着二人脸上痛苦的神色,心中也颇为他们难过。他知道连星对小龙女情深义重,只是机缘巧合,以致小龙女的爷爷分丘灵官龙鹤年失手杀了连星的亲生父母,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这对鸳侣也终成陌路。
司马心中叹了口气,暗暗道:此刻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自己和连星来此天坑地缝,一则为了来此探宝,二就是为了设计在此杀了龙鹤年。而小龙女势必不能袖手旁观,任由自己和连星联手杀了她爷爷。二人此时破脸,倒也说不上有何不对,反正最后还是要兵戎相见。
司马见连星和小龙女二人依旧沉默不语,于是上前道:“这奈何桥其实就是连接阴阳两界的一个通道,桥那面是阳界,桥这面便是阴界了,这前面便是巴国帝陵的墓室应该无疑。咱们前去看看吧。”
连星向小龙女看了一眼,只见小龙女还站在那尊泥塑的孟婆跟前,痴痴相望。连星不敢再看小龙女的表情,生恐再多看几眼,眼泪就会掉了下来,当即和司马向前面走去。
小龙女看着那尊泥塑的孟婆,心中百转千回,柔肠寸断。过了良久,小龙女才静下心来,回头看了看,只见连星和司马二人已经走出数十丈外,站在那里等候。小龙女慢慢走了过去。
连星和司马看见小龙女走了过来,都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阔大的墓室内传来三人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每一声都压在三人的心头。
连星心中忽然一阵烦躁起来,看着小龙女忧郁的脸孔,他的心中仿佛针刺一般疼痛。这么做到底是该还是不该?
连星摇摇头,不再去想自己和小龙女的事情,心道:这帝陵中步步杀机,处此危机四伏的境地中,随时随地可能毙命,再去想那些徒然无益。当下三人继续向前而去。
向前行出二里地左右,地势竟然慢慢低了下去。三人手中拿着火折子照路,三只火折齐聚到一起,只能照到几丈远。
三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越往前行,越感觉一股冷风从前方吹了过来。那股冷风就好像来自地府里的阴风一般,吹到人的身上,仿佛要透过人的骨髓,钻进人的身体里去。三人好生奇怪,不明白这阴风从何而来。
他们暗自戒备,又行出百十丈远近,地势豁然开朗。三人游目四顾,只见他们已经置身在一座极阔极大的断崖上。汩汩阴风正是从断崖下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没想到拼死相搏,历尽千辛万苦后,眼看就要看到蛊毒王陵,谁知却看到了一处断崖,难道蛊毒王陵就此消失了不成?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做声。过了良久,司马才干笑一声,道:“连老弟,咱们要是找不到那蛊毒王陵,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连星心道:找不找到蛊毒王陵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咱们要先于分丘灵官龙鹤年找到蛊毒王陵,好于此埋伏,将他杀了为父母报仇雪恨。若是找不到蛊毒王陵,未能提前埋伏,只怕便是找到龙鹤年,自己和司马也不能手刃仇人。
连星心中烦躁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苦思良策。蓦地一抬头,只见那断崖对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
连星凝目望去,黑暗中,只见那断崖对面似乎有一座黑乎乎的巨大城堡,正悬浮在黑暗中。司马和小龙女也注意到了。他们又向断崖前靠近了几步,只觉断崖下的阴风汩汩地往上吹了过来。那阴风力道强劲,三人手中的火折几次差点儿被阴风吹灭。
站在断崖前,三人极目向远处望去,只见断崖对面果然有一座虚浮的城堡。城堡之大,罕见罕闻。整个城堡悬浮在黑暗中,显得诡异非常。
连星以目测量城堡到断崖间的距离,大概有数十丈。于是往后退开几步,往前疾奔,到断崖前猛地收住脚步,用力将手中火把扔了出去。
那根火把带着一溜火光向悬浮的城堡飞了过去。一直飞到城堡上面,落了下去。悬浮的城堡猛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就在那根火把落下去的地方,火势熊熊升了起来。
原来在这城堡里也遍布火油,一经点燃,便迅猛异常地烧了起来,宛如一条火龙一般,在城堡四周蔓延开来,顷刻间便连成一片。整个城堡就仿佛在四周建起了一座烈焰燃烧的火墙。
三人眼见城堡四周的火势如此厉害,都心中骇然。
借着这漫天的火光,他们也已看清了城堡的大致模样。只见这城堡高有数十丈,整个城堡悬在半空中,黑压压看不到尽头。在这城堡上方竟然有一棵巨大的石笋,石笋与城堡紧紧相连,城堡本身所有的重量就维系在那根巨大的石笋上。看上去这城堡就像一个倒吊的蜂巢一般。
此等奇景,三人从未见过,心中的震骇非同小可。这座悬浮的城堡怕不有数千万斤重,竟然能够被一根石笋牢牢固定,高高悬挂在断崖外的半空中,造物的神奇,也莫过于此了。
三人站在断崖上,眼望着那座燃烧的城堡,心中都是一动。
连星低声道:“司马大哥,你看这座城堡为何如此古怪?难道这里面就是巴国国王的埋骨所在?他的王棺就在这座城堡中?”
司马眉尖微皱,低声道:“看来必是如此。”顿了顿,又道:“那帝陵的王棺想必就在这座悬浮的城堡中。”
小龙女和连星闻听此言,都大为振奋,郁郁的心情稍为缓解。只是这悬浮的城堡此刻已经被烈焰包围,更兼离断崖边足足有几十丈之遥,三人势不能一跃而过。即使勉强度过这断崖天险,那城堡四周的熊熊烈焰也势必将三人困在其中。如何才能进到那城堡中,实在不容易。
连星心中苦思进入城堡之策。眼光四处望去,只见这城堡四处凌空,毫无凭依之处。想要进入城堡中,只有想方设法上到石笋上,而后从石笋上慢慢溜下城堡。除此之外,要想进入城堡,那就只有长上一对翅膀飞进去了。三人眼见只有登上石笋一途,于是都向石笋望去。
连星估摸了一下石笋离此的距离,心中暗自思忖:我若是用壁虎游墙功倒可以勉强上去,但司马大哥和龙儿该如何上去,倒要着实费一番思量。
当下对司马和小龙女道:“司马大哥、龙儿,我先上去探看一番,而后再想办法接你们二人上去。”
第三章 游墙壁虎
司马看看远在高处的石笋,心知依靠自己的轻功是万万上不去的,当下点了点头。小龙女也没有做声。
连星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上自己身后的石壁,身形慢慢向石笋游了过去。司马和小龙女都站在断崖下仰头张望。只见连星的身形宛如一只壁虎一般,慢慢向上游爬过去。过了一会儿,连星已经爬到石笋上面。
连星抱住石笋,休息片刻,一纵身向城堡中跃了下去。这一下笔直地跃到了城堡中,定睛看时,只见城堡乃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巨石上满布着一个一个圆形的孔洞,每个孔洞都有磨盘大小。其中一个孔洞下面隐隐约约好像是一间墓室。
城堡四周仍是一片烈焰升腾。火光映照下,墓室中竟然隐隐有宝气流动。
连星急忙向司马挥手致意,大声道:“司马大哥,这里果然有一间墓室。”
司马向连星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连星下去看看。连星会意,从磨盘洞口一跃而下。
从洞顶到墓室足有二三十丈之高。连星这一跃,犹如一头大鸟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墓室中。连星游目四顾,只见这个墓室之大,简直是从所未见。
从断崖上望这城堡时,感觉这悬空的城堡怎么也有数千万斤之重。此刻看来,却是三人妄自臆测,原来城堡里面赫然是一个极大极空的墓室,这墓室足有二三十丈高,数百丈宽。墓室中端端正正放着一口巨大的王棺。
那口王棺更是诡异莫名,通体漆黑如墨,墨色中又能隐隐现出王棺的质地。更令连星感到惊奇的是,黑漆漆的棺材中竟然躺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连星心中一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够看清乌黑王棺中那具白衣男子的尸骸,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王棺乃是由一种特殊的材质做成?
连星心中好奇,迈步来到王棺跟前,只见王棺在火光的映照下通体黝黑,隐隐发出一丝光泽。连星伸手抹去,只觉王棺触手冰凉,犹如玉石一般。
连星心中一动,心道:莫非王棺乃是墨玉做成?定睛望去,果然见王棺漆黑中透出一股玉色,看来必是墨玉棺无疑了。而且这玉色堪称极品,否则的话,里面的尸骸不会从棺外就可以透壁而见。
连星又趋前数步,俯身向棺中望去,隔着一层透明的墨玉棺盖,只见墨玉棺中的白衣男子双眉紧紧皱在一起,颧骨突出,左侧脸颊上三颗黑黑的痦子清晰可见。白衣男子一身素服,双脚并拢,两手贴在腰际,神情间除了一丝忧郁外,还有几分寂寞。
连星心中暗道:难道这个白衣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巴国帝陵的主人——巴国国王?可是这巴国国王竟然如此年轻,实在令连星始料未及。
墨玉棺中的白衣男子双颊虽然略略凹陷,但还是显得非常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连星心中有些犹疑不定,正要转过头来,突觉背后一股劲风袭了过来。
连星一惊之下,身形不及回转,只有纵身向前一跃而起,直直地纵身跃到了墨玉棺的背后。连星立即回转身来,眼光望向那偷袭自己的人。这一下顿时呆住,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司马大哥……
连星脑子中“嗡”的一声,要炸裂了开来,忍不住伸出手指,指着司马大声道:“你……你为什么要偷袭我?”眼前这个跟自己结义的兄弟竟然在背后偷袭,连星不仅震惊,亦且愤怒。
司马忽然向自己眨了眨眼。连星一呆,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小龙女不知何时也已站在司马的身后,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连星一阵惶惑,心中飞快思索:这二人是如何进到这悬浮的城堡中的?又为何这种表情?这其中又有什么含义?
司马不住向自己眨眼,连星心中一动,心道:莫非他是在提醒自己有危险?心中刚一转念,突然间便觉得背后穴道已经被人点中。
连星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臭小子,想不到你如此大意,哈哈!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一个一身青衣的老者慢慢从连星身后转了过来。
连星刚一听到这声音,脑海中轰然一声,原来声音的主人正是分丘灵官龙鹤年。龙鹤年慢慢走到自己身前,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阴险的笑容。
龙鹤年斜睨着连星,沉声道:“臭小子,是不是心中还在想着杀死老夫?”
连星直直地看着龙鹤年,一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想不到自己一心想要报仇,谁知还未见到分丘灵官,却被他暗施偷袭。连星瞪着龙鹤年,这个杀死父母的大仇人此刻就在近前,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慌,一定要镇静!
龙鹤年眼睛瞪着连星,一缕杀机在眼中一闪而过,左掌慢慢提起。
这一掌若是击出,便是有十个连星,也立刻不救。连星,连星,你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呢?
连星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光中除了怒火之外,没有一丝惧意。龙鹤年心中暗自佩服这小子的勇敢,但左掌并未停止动作。
就在这时,司马忽然“嗖”的一声,笔直地跃了过来,一把拖住龙鹤年的左臂,大声道:“龙前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伤害连兄弟吗?你又为何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龙鹤年眼珠一翻,左掌变掌为爪,一把抓住司马的脖颈间,反手扔了出去。这一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顿时将司马结结实实地摔出老远。
司马一身武功,此时被龙鹤年一下猛掷,摔倒在地,竟然半天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连星看了大奇,难道司马也被分丘灵官施了暗算,是以才暗自偷袭自己?据他话中之意,想必是分丘灵官答应不会加害自己,司马这才听命于他。
龙鹤年狞笑一声,又慢慢提起手掌,便欲向连星当头击去。
这一掌尚自悬在半空,十余丈外,一个白衣人影飞一般跃了过来,手中绸带一卷,顿时将龙鹤年的左臂卷住,扯了下来。
龙鹤年脸色铁青,沉声喝道:“凌波,你干什么?”
小龙女俏生生地站在连星身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住连星,大声道:“爷爷,你不是说,不会杀连星吗?”
龙鹤年眉头一皱,沉声道:“我几时说过要杀这死小子?”
小龙女闻言大喜,大声道:“爷爷,原来你不是要杀连星!”
龙鹤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睛望着连星,狞笑道:“我不会杀了这小子,我只是想将这小子变得不生不死、不男不女。”
小龙女大吃一惊,脸上立刻变色,忍不住低声道:“爷爷,那他岂不是生不如死?”
龙鹤年望着连星,森然道:“跟我作对,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
第四章 甘心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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