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鹰戈已经准备开枪了,忽然他停止了动作,“咦”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疑惑,突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只手的食指上居然套着截金属指套,正是风师爷的那只天龙钩,难道这里面的主儿是风师爷?
我们面面相觑,大惑不解,风师爷怎么钻棺材里去了?难道是他发现了这样的宝穴,觉得可遇不可求,怎么也不能浪费,索性把自己当“粽子”来养吗?或者干脆这根本就不是风师爷,而是里面的粽子看中了风师爷手上的那玩意儿,直接抢过来据为己有了?
虽然这想法很好笑,但我却没有一丝轻松感,此时只感到极端的诡异,如果这是风师爷,那他不会无缘无故往棺材里钻的,肯定遇到了什么变故。
鹰戈转脸对龙少道:“我上去看看,我们要救出风师爷!”龙少点头表示同意,示意他小心点。我对他道你一个人在上面恐怕应付不来,我上去给你打个掩护吧,万一遇上点问题你一人难敌四手。
鹰戈倒没反对,毕竟现在也不是体现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当然从心里说,这活我也不是很情愿干的,但底下一个是少爷,一个是有恐高症的三炮,这事还非我莫属了。我和鹰戈相视一点头,他把手中的枪扔给我,自己拔出腰间的匕首咬在嘴里,两人顺着两根蜈蚣龙盘绕的石柱就往上爬。
石柱上因为有立体的雕刻,所以并不平滑,爬起来还不怎么费劲,很快我们都摸到了铁链上,顺着铁链往石棺处靠近。
此时石棺那边有了些变化,不知什么时候,那只伸出的手已经缩回了棺内。而石棺的摇晃却更加剧烈了,不知道是我们在铁链上爬动造成的,还是石棺自己造成的。
不一会儿,我们已经爬到了铁链的末端,已经处在石棺的边缘位置了,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找了个位置将身子固定好,再把后背上的枪握在手中,瞄着石棺的方向。
对面的鹰戈对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一会儿他来开棺,只要有东西蹿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就先给它来一枪。见我会意了,他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往石棺上方靠近。
我一看即感到不妙,我手中持的是霰弹的猎枪,以我现在所在的角度,这一枪下去肯定鹰戈也得挨子儿,何况鹰戈现在的这种做法我觉得很是唐突,很容易中招的,焦急中我扫了一眼石棺的上方,突然发现了什么,于是赶紧招呼鹰戈先住手。
石棺的上方是一块如脸盆大小的镜面物质,大概是某种器物的一部分,镶嵌在大殿顶面的木梁上。我疑心是大殿里设置的轮回镜,但也无心去判断了,眼下有这么个镜子对我们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能先通过它看到棺材内部的情形。
我小心地对鹰戈比划了两下,他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将光源尽量往上提了一些,果然,镜子里出现了模模糊糊的景象,只是那镜子距离棺材有点远,再加上光线不足,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因为角度的缘故,鹰戈那边的观察更是困难,我让下面的三炮把手电光照到那镜子上,果然有了作用,虽然仍旧不是特别清楚,但棺内的情形也算得上一览无余了。
石棺的棺盖被顶到了一边,摇摇欲坠,若不是铁链挡住了恐怕会掉下去。棺内赫然躺着一个人,之所以说是一个人而不是尸体,是因为这个人还在动,而且从衣着上看,我已经认出了这就是风师爷。
但奇怪的是,风师爷的脸上卡着一块黑色的古怪面具,和之前船舱顶发生落石事件时发现的那面具一模一样。风师爷整个身子不住地扭曲着,似乎非常的痛苦,就像是全身都有蚁虫在啃咬他一般。
我看得很不舒服,在铁链上长久保持一个姿势也让我很不适,于是朝鹰戈一挥手,道我替你看着棺内的情形,你照着我的手势行动便可。
鹰戈点头应允,右手小心地探入棺内,同时左手紧握住铁链,以确保出现突发情况时,自己不至于轻易地从这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鹰戈按着我的手势,上下左右移动着右手,很快摸到了风师爷的脖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往外拖。那风师爷体形精瘦,但此刻仿佛变得异常沉重,鹰戈吃力地拖了好几下,都没有一点反应。他一个劲地对我摆手,示意我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我很是纳闷,妈的!不会被锁在这棺材里了吧?这棺材邪乎得很,既然被弄进去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来的。
更让人郁闷的是,从顶上那镜子中只能看见戴着黑色面具的风师爷直挺挺地躺在石棺中,虽然古怪,但却发现不了到底哪儿异常,我在那儿左瞅右瞅只能干着急,恨不得两人干脆一齐上前把风师爷直接揪出来算了。
鹰戈也嫌费劲,索性直起了身,摸索着就往那石棺里探身了。我刚觉得有些仓促,突然,镜子里一个影子一闪,跟着剧烈抖动了两下,好像对鹰戈的动作有了很大的反应。
我心里“咯噔”一下,待仔细一看确定是风师爷的身子扭曲造成的,刚想微微松口气,突然眼前的一幕险些让我窒息。
镜子中反射的棺内情形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本平躺的风师爷此刻正慢慢地坐了起来,而他的脑后,不知什么时候探出了半张脸,正歪着脖子往上看。黑暗中我看不清那脸的模样,但从那玩意儿的姿势能看出来,此刻它应该正通过那镜子直直地盯着我看。
这个时候我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最忌讳看到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我被吓得一怔,赶紧去摸又背到身上的猎枪,这一下手忙脚乱的,险些从这上面栽下去。我枪拿到手后,立即对着那镜子瞄准,一想不对,那东西在石棺里,我瞄着镜子管个鸟用啊?看来是真被这东西给吓傻了。
“怎么了?”鹰戈看我这边出了状况,自己的动作也停止了,转脸对我问道。我来不及跟他解释,一边招呼他小心,一边借着那镜子继续往棺内瞄。
奇怪的是,棺内的情形和最初看到的无异,风师爷依旧很被动地平躺在棺内,之前的那张怪脸已经不见了,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难道是我看错了?受这里的气氛感染,产生心理阴影了不成?疑惑之际,我手中的手电忽闪了两下,忽然熄灭了,虽然还有底下的光源支持,但身周围能见度差了好多,对我们来说极为不便。
这手电不防水,之前在蛇盘河落水之后,一直就好灭,这次他娘的也灭得太不是时候了,这可要了我的命了!我骂了一声,握着手电摆弄起来,这玩意儿这次估计经受不起折腾了,死活就是不亮,一时快把我急疯了。
我懊恼至极,当下对着它一个狠拍,寻思着该过报废期了,直接报销了算了。但这该死的手电这一下居然又亮了,突然袭来的光线让我一时还不适应,晃了一下眼,突然觉得又有哪儿有些不对劲。
再定睛一看,顿时汗如瀑布,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我一时连惨叫都发不出声了。
这该死的手电光不偏不倚,突然照到了一张惨白的巨脸,这张脸从大小上看极其的畸形,它的大部分被及腰的凌乱毛发所遮蔽,只看到那干枯的毛发中一个煞白的东西晃动着,徐徐地往外探,此刻与我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了。
我身子一颤,当下脑子还算清醒,下意识地望了望现在所在的高度。心道这回怎么也躲不过了,只能拼了,于是把心一横,一闭眼伸手就摸过猎枪。
我睁开眼想瞅个准头开枪,突然那东西身子一抖,整张脸一下子从毛发中探了出来,直接凑到了我的鼻尖前。
第十七章 百足蜈蚣尸
这一下就像是野兽做扑咬动作一般,只一眨眼,我眼前就多了张狰狞的面孔。那怪脸极端的惨白,畸形地扭曲着,整张脸的面部肌肉和面皮都无力地耷拉着,像干枯的充满褶皱的老树皮。那怪脸此刻半张着嘴,瞪着两只没有眼珠子的空洞眼窟,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的天!这分明就是一具被剜去双目,再碾碎面骨的腐尸!
我毫无形象地惨叫起来,举起猎枪用枪托狠狠地将它推开,顺势就扣动了扳机。这一下太紧张了,一枪没打中要害,还好这猎枪发的是霰弹,眼下距离又很近,虽然没中它的脸,但它身上其他地方有好几处开了花。
这一枪打得太仓促,我原本就坐在铁链上两边晃悠,这下被强大的后坐力一推,身子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往后滑落了一大截,接着就径直向后仰去。我大惊,心道不好,忙下意识地用手一抓,还好没有抓空,于是当下单手吃力,被悬吊在空中。
铁链太粗,单手根本握不过来,没法吃上劲,不一会儿就有点抓不住了。我挣扎着把另一只手也抓上去,但一抬头就看到那东西已经凑了过来,转眼的工夫已经近在咫尺了。手电也在慌乱中掉了下去,模糊中我只看到一个影子,晃动着朝我缓缓逼近,一只手朝着我的面门就探了过来。
我一看又出了一头汗,心道这东西肯定不会那么好心,伸手过来救我。我转眼又看了看当下的高度,发了发狠:妈的!再不跳八成就喂粽子了,于是心一横就松了手。
接下来就是垂直自由落体运动,我还来不及去思考从这样的高度摔下来的后果,就已经重重地摔到了石台上,滚了两圈躺在一旁,下肢一阵麻痛,很快就几乎没了知觉。
我当下认为八成是腿摔断了,怕得要命,三炮快速跑来将我背离石台,我忍着疼告诉他赶紧让鹰戈下来,上面的情况很不妙。
三炮迅速地又点起了堆火,四周的照度高了很多,借着火光,我们一眼就看到,鹰戈背着风师爷顺着铁链往图腾石柱方向移动。我看了当即哭笑不得,敢情这厮让我上去不是为了打掩护,而是给那玩意儿当靶子。
此时的火光清晰地照出了那东西的模样,那是一具极其瘦削干枯的躯体,身着破旧的甲片状铠甲,浑身被铁链紧紧地勒住,骇人的是,这东西居然有八只手,每一只如枯柴般的手臂同样被铁链锁住。它显然注意到了鹰戈的动静,扭曲着肢体就想蹿上前,不过那一道道铁链将它的活动范围束缚得很死,使得它只能在距离石棺三米左右的地方活动。
那怪尸闹腾了一会儿,终究没法克服铁链的束缚,渐渐地又返回了石棺中,总算是安生了下来。
“这是他娘的养尸穴吗?怎么养出来的东西这么个德性?瘦得跟干柴一样,光长胳膊不长肉!”三炮觉得恶心,皱着眉头骂道。
龙少道:“这是百足蜈蚣尸,有关南陵的记载上提到过这种东西,很是凶险,这里的先人用铁链锁着它是个正确的选择。”
三炮道:“百足?你说八足还是百足?我可是两眼睛一起瞅的,一共也只看到八只脚!”
我听了也皱眉,问道:“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算不算是人啊?会不会是有意找来的某种特殊畸形?”
龙少回道:“这种异化的东西要存活下来是很不容易的,百足只能是夸张的说法,实际上根本不可能。这个只长到八只脚就已经被放在养尸穴的位置上了,说明应该不多见,我觉得很可能是连体的畸形人!”
说话间,鹰戈已经很利索地顺着石柱爬了下来,三炮他们赶紧都上前接应,他一落地便背上的风师爷放倒在地。
风师爷像犯了羊痫风一般,浑身不停地轻微抖动着,鹰戈一把抓住他脸上的面具,奋力地一扯,岂料那面具粘得极紧,这么一下居然纹丝未动,依旧牢牢地卡在他的脸上。
我一皱眉头,心道该不会焊死在脸上了吧?那可就惨了,估计这辈子也甭想取下来,九指金今后恐怕要变身蝙蝠侠了。
“怎么回事?”三炮上前来了两下,他害怕真的将风师爷的脸皮掰下来,没敢太用力,只象征性地掰了两下,疑惑道。
鹰戈眉头一皱道:“妈的,不会是那东西吧?”
看到我们疑惑的目光,鹰戈继续道:“当年我打仗的时候,有一次在湄公河边上打伏击,那次打了场漂亮仗,当场就报销了几十号越南毛兵。我们那次的任务就是打伏击,但这仗打得太爽了,当时带头的头脑一热,干脆下令追击,我们在丛林里一直追了十几里,终于把一股残兵全部干掉了,但紧接着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鹰戈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继续道:“等把越南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突然发现我们的人数不对劲,莫名其妙地少了很多人。一行三十人中居然少了七八个人,而且这些都不是战斗减员,这情况非常严重,于是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那些失踪战友。我们在丛林里找了整整两天,最后在一个废弃的古城遗址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几个人都死了,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上都没有任何伤痕,而且脸上都蒙着一个白色的面具,严严实实的,没有眼洞和嘴洞。我们的一个战士觉得奇怪,把其中的一个面具掰开了,结果面具一掰开,一堆恶心的虫子就从他嘴里爬了出来,我的天!那人的整个胸腔里全是虫子,都被蛀空了。”鹰戈说完一抹脸,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后来听那些老兵说,这种东西叫‘鬼面盾’,古城中有游魂在攻击我们,搞得我们以后都有了心理阴影,见到面具就打憷!”
三炮不相信地道:“真有这种事?那,九指金这下岂不惨了,照你这意思,咱们接下来该对他进行人道毁灭了?”
我的腿慢慢也恢复了知觉,还好仅仅是有些炸筋,没到断腿废脚的地步,我一边揉着腿一边道:“我看不见得,面具这玩意儿也就是个死东西,本身没有邪性的,一般能伤人的都是人做了手脚,可能和某些巫蛊术有关,我们所在的这区域正是缅甸巫蛊之术最流行的地方。”
三炮也不太信我的话,把头一转道:“巫蛊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吗?面具自己会趁你不注意撂你下,有这么神?”
我对道:“那你可别说,这地方,稀奇古怪的东西超出你的想象,有些巫蛊术简直就和妖术异能差不多,神乎其神的,而且都确有记载,未必为虚。兰陵王的故事你们应该听过吧!”
此兰陵并非我们所要寻找的南陵,一字之差而已,但兰陵王的面具传说是很有名的。传说兰陵王本性宽厚仁爱,不喜好战争,所以他的军队战斗力很差,一与敌国交战即溃不成军。后来兰陵王得到了一个巫师求得的恶鬼面具,戴上后他立即变得凶残嗜杀,以一敌百,极其凶悍。后来,他率领一支全部佩戴恶鬼面具的军队,东征西讨,消灭了各路敌人。而就在一切功成后,他突然发现,他脸上的面具再也摘不下来了。
关于这传说有很多种版本,比较科学的是这面具是一种蛊术,通过某种特殊蛊虫对人进行控制,使得人变得异常有攻击性。这种特殊的蛊术在前秦时期很是盛行,后来失传了,据说公元前一段时期,波斯帝国大流士的禁卫军就是这种佩戴银质面具的军队,并且还曾出征过希腊,一路战绩辉煌。
听了我的叙说,龙少思索了片刻,接着来到风师爷面前,伸出一只手探在他的脑后。突然,他脸色一变,叫了声“糟糕”,接着大拇指在风师爷的后脑勺处猛地一顶,随后便顶住不松。
不一会儿,只听得风师爷怪叫了一声,猛地咳了几下,龙少顺势用力一扯,面具硬生生被扯了下来,还连着一条长长的白色肠子一样的东西。
风师爷剧烈地呕吐起来,一股股极其难闻的绿水从他的嘴里鼻孔里喷流出来。我恶心得赶紧转过脸,没承想看到的一幕更加恶心,只见被扯下的那面具上,紧附着一条尺余长像玉一样的白色蜈蚣,和寻常蜈蚣不同的是,这种白色蜈蚣的腿非常的短,却极其尖利,就像一个个无帽的大头针扎在它身上一般。
龙少指着它道:“这东西爬到人的喉咙里,头钻进鼻腔,它们脚上的针尖会像钩子一样钻进人口腔的肉里,紧紧抓住不松开,而且还能通过针尖注射一种神经毒素,侵犯人的大脑控制人的行为!”
我看这东西,再听龙少这么一描述,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远离它。那白蜈蚣晃了两下脑袋后,缩回到面具里像蛇一样盘绕了起来。三炮骂了一声,上前就准备一脚踩死,被龙少阻止住。龙少道这东西是蛊虫,邪得很,轻易攻击它容易中毒不说,难保它的尸体不会吸引其他的同类。
龙少一说,三炮不得不停了手,但他不解气,将那面具反过来卡在地上,又搬了块大石头将它压得死死的,完了“呸”了一口道:“妈的毛虫,还不让人动了,老子整个五行山镇住你,若干年后你等下一拨倒斗的来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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