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罗迪的母亲还以为是娃娃小天后排演节目请自己观赏,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准备向世人揭发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一名邪恶的亡灵法师。
罗迪特意在七族之地找来吉儿和爱丽丝、蜜蒂她们几个,因为她们几个小家伙正是妈妈的心头肉。
虽然菲里克的国王和王后没有回来,但美女导师、布克院长和醉剑客都让他们派来了。菲里克的国王生怕情形对罗迪不利,万一罗迪愤怒爆发,也只有美女导师等几个师长级的人物才能劝住他。
克里斯在此之前,再三要求罗迪向她保证不放弃信念,不论如何,都要坚持,直到胜利天平倾向自己。
她甚至亲自和米列女皇商谈了好久,米列女皇似乎与她达成了什么协议,表示会带着潘多拉坐到罗迪的身边,全力阻止罗迪有可能爆发的冲动。
罗迪看见众人为了自己做了许多不必要的东西,暗暗叹息。
假如自己真的只有一世记忆,那么有可能会冲动地毁去一切,但现在他的心态极好,因为他是当年神界两大主神之一的冥神王,而且又转生数十世,甚至最近一次,还是在炎黄一族转生过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他,怎么可能会在乎一点点小挫折?要说到心计和策略,有什么比炎黄一族更加厉害?炎黄一族的历史长河里,很多人一辈子都活得斗争之中,一个眼神一下手势都有特殊意义,特别是官场之上,心机最差的人都要比这里最阴险的人复杂一百倍。
在那种环境锻练出来的自己,又有整个魔渊和小半个七族之地作为后盾,现在人类都大半数的人都站在自己一方,自己还冲动什么?
此时,只是一个让世人再深入地接受自己的机会罢了。
不过这些话罗迪可不敢说出来,否则大家一定以为他疯了,就算是克里斯她们,罗迪也不曾告诉她们自己算是半个穿越之人,免得解释。罗迪在星晴星语等星光少女的帮助下,返回了一次魔渊。星空女神虽然好言安慰,但她对于罗迪现在的处境毫不在乎,在她的眼中,罗迪是神王,人类和天使做些小丑的举动,那是螳臂当车般可笑的举动。
星空女神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还是派了一百多位‘女儿’随罗迪回来,贴身保护他。
罗迪返回魔渊,主要的目的是了解通往天界之路。
他觉得如果能够尽早扳倒神殿在人间的势力,马上出兵天界,当然,摆在他面前的,是先扫清魔族和半人马军团这些障碍,所以对于星光少女前来相助,他倒没有拒绝。
圣颂堡垒城下。
超过五十万人类在这里聚集,二十多万是神殿和圣颂一方的士兵,十多万是罗迪的支持者。
还有超过十万人是圣颂或者附近城市的老百姓,他们希望神殿和罗迪达到和解,前来聚集请愿,可惜他们的愿望注定落后。此外,还有数万人是世间各国保持中立的代表。
巨大的魔法屏幕被驾设了起来,世间各地,也同一时间可以收到魔法转播。
罗迪的父亲,在教皇、红衣大主教、圣职法王、迦勒大剑皇、雷德兰斯剑皇等强者的陪同下,前来。
在他准备向世人揭发的最后时刻,诺恩老国王和数十个国家的元首,还进行了一次劝说,可是神殿和华伦领主的态度都很坚决,毫不动摇。诺恩老国王等人又转向罗迪城一方,劝罗迪暂时回避,不要把整件事情弄得太大,冷静下来对待,也许还有转机,但罗迪和克里斯也婉言拒绝了。
罗迪城与神殿绝不两立,这是第一次对话,也是最后一次。
在数十万人目光的直接注视下,在世间千千万万人的观看之下,满头花白头发的华伦领主站了出来。
他的头发还是梳得整整齐齐,目光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虽然世人称他为‘有史以来第一狠心和恶毒的吃子父亲’,但看来这个说法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华伦领主先是向四方微微致礼,又提出,要上前和罗迪作最后的决别。
罗迪同意了。
父子两人,在世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向对方走去。
华伦领主步伐稳定,目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色彩,他刚才提出的举动,似乎更多是一种作秀。
反观罗迪眼中,带着一种淡淡无痕但又终化不开的哀伤,他看着面前这个即将要打自己下地狱的狠心父亲,没有恨,也没有痛,脸上倒有一种追忆。面前这个男子,曾经是那般的疼爱自己,半夜总会爬起来,一遍遍地给自己盖上被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第一个想到自己;他看着自己那种眼神,是父亲对儿子最真挚最深厚的疼爱,甚至,还有难以抑止的骄傲……可是,一切都可过去了。
当年那个让自己骑坐在他的头颈之上当成大马儿的华伦领主……已经消失了。
现在,只剩下这个头发灰白目中平淡似水的男子。
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
两人走过短短又漫长的数十米,这一路,他们彻底走完了别人父子的一辈子。
当两人面对面站定,人们都禁不住为之叹息。
为什么?
明明是父亲,却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华伦领主,当年是何等疼爱自己的儿子,但一转眼,却如此的狠心无情,非要置儿子于死地不可。如果罗迪真是一个邪恶的亡灵法师,那么大家还不会如此的痛恨他,可是罗迪是神奇小子,是人类的希望。
难道为了权力,为了金钱,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东西,就可以出卖儿子吗?
通过魔法大屏幕,看见罗迪眼中略带哀伤的神色,还有唇角那一抹淡淡若无的自嘲微笑,人们都替他感到心痛。
“我对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想说什么?”华伦领主果然只是作秀,他对罗迪根本无话可说。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罗迪低下头道,轻声道。
神奇小子的头颅,从来不曾低过。
那怕在再重大的打击,再残酷的战斗,再卑鄙的刺杀,或者再恶毒的污蔑之下,他从来都是高高地昂着头,即使魔族大军向他冲锋,即使天使军团对他审判,即使神殿信徒百般指责,罗迪都不曾低过头。他一直都代表着人类的胜利和人类的不屈。
永不低头,永不放弃,永不妥协,这就是神奇小子罗迪。
但,面对抛弃自己的父亲,他,低头了。
他不是哀求,而是悲伤,不愿人们看见他微红的眼圈,不愿人们看见他的泪水偷偷滑过脸庞,滴碎在沾染鲜血的大地之上,在这一刻,他不再坚强,不再是人类的最强者,而是软弱的可怜的被抛弃的私生子……
华伦领主听了,没有什么反应。
他当然看见了儿子的软弱,但他这个父亲却仿如铁石心肠,神色丝毫不变,完全不为所动。
罗迪看着他一步步离开,手伸了伸,似乎要叫住他,可是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人们看得心也碎了。
不知有多少母亲,想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这个可怜的私生子,给予他一份最满足最满足的亲情。神奇小子罗迪,他给了世人无数,可是世人,却没有办法给予他一点点。
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个狠心的父亲抛弃。
“罗迪,我曾经的儿子,是一个谎言家,他天生就懂得说谎,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骗世人的,我随意举动一样,就可以证明,他是一个反人类的邪恶之子,并非人们心中的英雄,并非是大家心中的神奇小子,更不是人类的救世主。他,绝对是一个深隐在人类之中的恶魔!”华伦领主毫无感情色彩地道。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位父亲所对儿子的评价。
这时候,罗迪还站在两大阵营的中间,他还看着华伦领主,没有回去,也没有辩驳。
就像一位祈求父亲原谅的小孩子,完全不知道父亲早已经把他抛弃,还痴痴地渴望狠心的父亲能够回心转意,能够在责骂之后,重新拥抱他,重新亲吻他。看着罗迪那孤零零的身影,看着他那苍白无血的脸色,看着他那目不转睛的注视,看着他那痴迷不悟的等待,人们简直想冲出去,抱住他放声大哭。
自己多么想生一个这样的儿子,可是,华伦领主却把神明一般的儿子抛弃了。
在神奇小子最需要亲人支持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将儿子打下地狱,这就是人们看到的惨剧……
华伦领主的话当然有证据,而且证据十足。
通过魔法录像,人们看见了罗迪的童年,看见了他的种种神奇之处。当然,这些都不是华伦领主和神殿想向人们夸赞罗迪的,而是想证明他是恶魔附体。因为没有一个小孩子,会像罗迪一样,在他们几岁的时候,通常只会玩泥沙,可是罗迪却可以用泥沙来堆叠战场沙盘,这是常年打仗的将军也不一定能做到的。
罗迪的童年被剪切得破破碎碎,人们看见的,只是一个破碎的童年,但也看到了罗迪的惊人之处。
重要的证据,是在罗迪十二岁的时候。
有一次,罗迪前往神殿,在他离开的时候,教士们发现了赛多神父的尸体,而且尚有微温,他倒毙在神殿后面的墓园里面。在那之前,除了他和罗迪,再也没有一个人去过。
于是,华伦领主就有了监视罗迪的想法。
在几天之后,仆人马库斯尾随罗迪进入森林里,但罗迪他躲进了一个洞穴之中,等华伦领主带着亲卫艾斯亲自来寻找的时候,他们在密室里面发现变成了邪恶亡灵法师正在召唤骷髅的罗迪。当时的罗迪,并没有发现华伦领主,他用召唤出来的骷髅,挖出了一条通道,逃回母亲的小屋。
但第二天,他就谋杀了仆人马库斯,接着,他又谋杀了马库斯的妻子艾玛。
他在前往小镇时,遇上了铁匠和一大群他曾打伤过的人,他用金钱欺骗了那些人,而且操纵着马库斯的死尸,一直保护着他。罗迪在出小镇时,还遇上了二哥洛特和纳里神父。
亡灵法师罗迪面对纳里神父的怀疑和圣光,又一次用了欺骗手段,操纵死尸马库斯打晕自己。
这一切,华伦领主都让亲卫艾斯拍摄下来了。
“父亲,妈妈病了!求求你,救救妈妈……父亲,你可以不要我,但妈妈没有错!妈妈快死了,求求你快救她!父亲,快救救妈妈……”
在魔法录像的拍摄中,罗迪背着母亲艰难地走到城堡下面,声嘶力竭地向上呼喊着。
但罗迪不知道,他就连偷偷给母亲喂睡眠药剂,都让华伦领主看在眼中,所以,他的欺骗没有成功。最后罗迪又控制着马库斯和艾玛这两个死尸人出来,打晕自己,拖了一地的血迹,然后乘着雨夜,连夜逃离家乡科罗领地。
途中,华伦领主派出亲卫艾斯亲往追赶,但这时,已经有一个菲里克的暗夜精灵在迎接罗迪了。
“相信大家都看见了,因为这个恶魔曾经是我的儿子,我当年一念之差,放他离开,今日,他成了勾结魔族和兽人的叛徒,他成了欺世盗名的人类英雄,他成了人类的神奇小子。事实上,他和菲里克的那些叛神者一样,都是世间的祸害……在罗迪受训在铁血骑兵营时,整个铁血骑兵营就曾发生过中毒事件,那是尸毒,除了邪恶的亡灵法师,没有谁懂得。罗迪帮忙解毒,假借这一件事,博得了昆廷将军的信任,事实上,这是他亲手的所作所为。”华伦领主的话,让数十万人听得一片寂静。
“我们为什么要再三地刺杀罗迪,就是想大义灭亲。我们不是无情的人,可是我们绝对不能容许一个魔鬼活在人间,不能容许一个魔鬼骗取世间所有人的信任。”屠魔剑洛特也站起来正气凛然地暴吼道。
“罗迪,你有什么辩驳吗?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教皇站起来,一向低调的他终于出面了,问道。
“……”罗迪没有否认,轻轻地点了点头。
……
圣颂大联盟一方的人马上大哗起来,个个破口大骂,有如暴风骤雨般的审判声响了起来,整齐无比,仿佛早早训练过一般。
“审判邪恶,审判,审判,审判……”
“打倒罗迪,打倒骗子!”
罗迪城这边的士兵沉默不语,人人紧握着手中的兵器。
他们才不管罗迪是不是亡灵法师,再说杀几个人算什么?明明是马库斯想掐死罗迪在前,罗迪最多也只能算是自卫。瞎子也可以看得出,华伦领主这魔法录像经过剪切处理,肯定有人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内,否则,一个喝了魔法禁断的小孩子,杀死一个马库斯都费力无比,怎么可能杀死赛多神父?
也许平民百姓会让这魔法录像骗了过去,但像诺恩国王这些老人精,绝对不会相信。
而且,就算罗迪是亡灵法师,他在兽人和魔族大战中杀了多少敌人呢?又为人类做出何等贡献呢?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身份而否定他的全部?
罗迪城的士兵们,感觉更是两样,他们看见罗迪小小的身躯背负着母亲在雨夜逃命,简直要流下热泪来。
如果不是华伦领主一家抛弃罗迪在前,罗迪怎会背母逃命?
世间有很多人,都感到迷惘,他们无法分辨真假,觉得神奇小子罗迪的确是可怕的亡灵法师,又用了邪恶的魔法杀了人,甚至一直用苦肉计来欺骗人,这样可怕的人,的确要受到审判,要送上火刑架。可是,他又是神奇小子,万一他是被污蔑的,是无辜的,那么岂不是错怪他了?
之前他就一直受到别人的指责,但最后总是证明他是对的。
如果把神奇小子烧死了,大家怎么办?
魔族和兽人大军压境,如果他死了,人们还能指望谁来拯救这个世界呢?没有罗迪,大家就没有了希望!
“世间各国所有的朋友们,大家听我一句话。不论罗迪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们都不能容一个邪恶的魔鬼继续通敌,做些欺世盗名的事,也许他有一天会将我们统统卖给兽人和魔族,在取得我们的信任之后。大家在担心什么?天使大军已经降临,足有数万,他们可以轻易碾碎魔族和兽人,帮助我们人类取得胜利!”红衣大主教圣杜里站出来,放出一段魔法录像。
录像中,天使军团数万人,正在源源不断地通过时空传送之门,传送在迦勒帝国的首都。
在迦勒帝国的首者,无数的人民跪倒在地,为天使的降临欢呼不息。
天上,圣光闪闪,整个迦勒首都沐浴在神圣之中,其中,有金色的六翼天使降临,他光辉万丈,有如神明般圣洁,就连迦勒的国王,也跪拜这位来自天界的圣主天使。
“烧死他,烧死罗迪,烧,烧,烧,烧,烧……”
圣颂的士兵齐声呐喊着,士气激昂,仿佛全部都是正义的化身,圣职人员向空中射出圣光柱,更添神圣。
罗迪城一方的士兵,全看着汤米。
汤米的手在颤抖,他不是害怕,而是气愤。只要他一举手,那么所有人就会拔出刀剑,向敌人发动蓄势以久的攻击。在此之前,克里斯已经下了严令,在这一仗,必须听他的,不能听罗迪的。不管罗迪意愿如何,只要事情变得恶劣,那么他就会发出施令,让汤米带队攻击圣颂部队。
休想再次审判罗迪,不要说天使,就算是神,也不可能。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灰暗了,一点点的雨水自天空中洒落下来,就像是人们的眼泪。
罗迪伸出手,接着天空中飘洒下来的雨点,抬头向天。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沾染了他的面颊。罗迪没有哭,不过,人们能够看见,他的心碎了,比哭泣更加痛苦。在这个时候,华伦领主的无情已经彻底击倒了他,他再坚强,也是一个孤零无助的孩子。
诺恩国王,还有很多中立的国王,都急得直跺脚。
可是大家谁也没有办法,是想办法安慰罗迪,还是否定华伦领主的揭发?
他们知道,烧死罗迪那是不可能的,罗迪城的士兵不会让人们那样做,神殿真正的目的,是迫反这一个人类最后的希望,让他彻底地倒向人们的敌对面。
神殿已经知道,不可能杀死罗迪,这些阴谋家的目的,只是破坏罗迪的声名,让他无法在人间立足。
“烧死他,烧死他!”
“审判,审判!”
圣颂大部队中有激动的人冲出来,朝孤零零的罗迪疯狂地咆哮。
汤米的手,渐渐的举了起来。
罗迪城的士兵不需要呐喊,也不需要咆哮,他们全部都像沉默的火山,只等一刹那的爆发。只要克里斯一个眼神,汤米马上会挥手下令出击……
在两军之中的罗迪,正处身于战争风暴的中心。
即将有无数的杀戮和血腥,会因为他,而弥漫圣颂城下整个战场,甚至整个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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