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初的父亲秦友良跟秦之初恳谈了一次之后,也就接受了秦之初的建议,决定终止家里面的生意,准备以后种上几亩薄田,做个享清福的农家翁,反正秦之初已经高中状元,只要秦之初不在官场上出事,就没有人敢为难秦友良夫妻俩。
秦之初原本有打算把父母一起接到宁清县去,可是一想到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未免辛苦,再加上宁清县地处南方,气候和豫北县相差太大,怕母亲无法适应,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日,秦之初又和父母在一起吃饭,秦友良说道:“儿呀,你如今已是官道中人,身入公门,便身不由已了。我和你娘都很好,不用你在家照顾,你还是赶快到宁清县上任去吧。”
秦之初说道:“儿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只想多陪你们两天。”
秦友良看了看眼圈红了的老伴,“唉,也罢,你愿意留,就多留两天吧,好好陪你娘说说话。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呀,你让我结束家里面的声音,那老三留在家中,一身的本事可就瞎了,我有意让他到你身边,替我和娘照顾你。”
“这……”秦之初有些犹豫,他是家中独子,无兄弟姐妹,而奚一松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兄弟了,和父母的感情挺深,他要是让奚一松跟着他走,父母的身边可就真的没有人照顾了。
“爹娘,还是让三哥留在家照顾你们二老吧?留你们两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秦之初劝道。
秦友良大手一挥,“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村一大半都姓秦,都是一个祖宗,乡里乡亲的,有事招呼一声,谁还不帮忙吗?反倒是你,远到几千里外的宁清县,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我跟你娘可有点不放心。那个韩青石,说是你的结义兄弟,可人家是国公之子,能跟你尿到一个壶里面去吗?”
第154章 头前带路
秦之初的娘秦李氏也道:“是呀,儿子,你爹说得对,我看那个韩青石没有一点正经样,不像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还是让三儿跟着你去吧。三儿跟着你爹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人心险恶,还有工夫在身,还懂得算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帮手,有他在你身边,我跟你爹才能放心,也不至于让三儿蹉跎了岁月。”
秦之初见父母质疑要让奚一松跟着他,知道不答应,肯定会让父母担心,便道:“行,只是不知道三哥是什么意见?是不是愿意跟着我去宁清县?”
奚一松似乎是没什么主见,“我听老爷、夫人还有少爷的安排。”
事情就这样定了,秦之初南下的队伍中,又添了一个奚一松,这是一个跟秦之初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兄弟的人,无疑会成为秦之初最得力、最可靠的助手。
转眼到了次日,秦之初借口“访友”,独自离开了家。韩青石这两天总觉得秦之初有些不太正常,他一见之下,便猜测秦之初是不是去回相好的了,便悄悄地跟了出去。
秦之初出了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一身衣服,改头换面一番后,整个人变了模样,然后直奔豫北城,进了豫北城之后,三绕两绕,就把跟在后面的韩青石给甩下了。他早就发现了韩青石,又不好出面把他赶回去,干脆就利用自己熟悉豫北城的优势,把韩青石丢下。
秦之初在家乡始终都没有定亲,也没有什么相熟的姑娘、小姐,他以前把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了考取功名上。他这次出来,可不是为了跟所谓的“相好”见面,而是为了办一件大事,至少对他来讲,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秦之初如今在豫北府也算是名人了,如果不改头换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他换的那身衣服属于很普通的小户人家的衣服,上面甚至还打了两个补丁,任谁见了,都不会把他和堂堂状元公联系起来。
他一路朝着豫北府的旧货市场走去,这里售卖的都是二手的货物,什么旧书、旧家具、旧衣服、旧褥子,基本上都是别人用过的东西。在旧货市场的一头,是豫北城的古玩古董市场,这里的规模是无法跟京城的潘家园相比的,一共也就二三十家店铺外加几十个地摊,另外还有几家玉器店,东西少的可怜。
秦之初的那方青铜残印就是在一个地摊上淘来的。他这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摸清楚青铜残印的来龙去脉。
那个当初卖给青铜残印的地摊的摊主还在,秦之初走了过来,“喂,老板,还记得我吗?”
那摊主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秦之初,“不记得了。客官可是在我这里买过东西?”
秦之初笑着点了点头,他摸出来一张纸,递给了那摊主,“我当时买的就是这个东西,老板你看看,看看是否还能记得起来?”
秦之初也不怕摊主漫天要价,他现在随身带着的银子超过了二十万两,就算是多花几个钱,只要能够得到更多和青铜残印有关的线索,也是值得的。
那张纸上画着的是青铜残印的图像,摊主展开一看,想了一会儿,总算是想了起来了,“这个呀,我记得当时客官是花了一钱三分银子买走的吧?怎么?客官你不是想退货吧?咱是小本生意,时间又过了这么久……”
秦之初笑道:“老板别慌,我不是来退货的,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我不会让你白回答我的问题的,只要你据实回答,一个问题,我给你五两银子,怎么样?”
那摊主一听,瞪大了眼睛,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得五两银子,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客官,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秦之初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元宝来,这是胡恩荣赠送给他做程仪的十个银元宝中的一个,上面还有大名府府库的记号,这可是官银,要是给了这摊主,对摊主可不一定是好事。
秦之初顺手就把拇指按在了官银的底部,把上面的记号给扣没了,然后递给了摊主,“这是五十两,定金。”
摊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元宝,稀里糊涂接到手中,两只手就是一沉,他用牙一咬,就是两个浅浅的牙印,马上断定这是真的银子,忙不迭的收了起来。
“客官,你问吧。”有了这五十两,足够让他一家子过上几年舒心的日子了,由不得他不心动。
秦之初用手指了指纸上的青铜残印的画像,“我问你,这方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说实话,你要是敢说假话,一句假话,你就要给我十两银子。”
摊主吓得一缩脖子,一句假话就要十两,这岂不是说超过五句,不但那五十两银子要全还给秦之初,另外还要倒贴吗?他不由得把那五十两银子搂紧了,说道:“我不骗客官你就是了。这方印是我从一个邻居那里收来的,他……他是个摸金校尉,也就是个盗墓贼。
每年他都要偷挖几座坟墓,那天,他说他又偷挖了一座坟,好东西都卖给大的古董店了,就这些没人要的东西给了我。这印,是我花了七分银从他的手中收来的。”
“哦。是这样啊。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你要是能带我找到他,不但这五十两银子是你的了,我还可以再给你五十两。”秦之初利诱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摊主一听还能再赚五十两,恨不得连媳妇亵裤是什么颜色都告诉秦之初,“好,我这就带客官你去。”
摊主让旁边的人帮他照看一下摊位,然后就带着秦之初离开了旧货市场,朝豫北城外走去。出了豫北城,一路向东,一直走了差不多五里路,出现了一个村庄,那摊主就带着秦之初进了村子里面。
到了村子的东北角,那里有一个不大的院子,低矮的墙头,陈旧而又破烂的木门,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住着盗墓贼。
“客官,就是这里了。”那摊主指了指那院子,然后过去拍门。“老七,快开门,有客人来了。”
摊主连喊了好几声,院子里面才有人答应,只见一个身瘦如猴的男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过来开了门。“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平常不要到我这里来吗?”
那摊主呵呵一笑,“老七,你就谢哥哥我吧,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大主顾。客官,你请。”
老七虽然有些不太愿意,但还是让开了路,三个人进了屋子,摊主就把秦之初的来意说了一下,一听,秦之初是来打听青铜残印来历的,老七就连连摇头,“这位先生,我是个盗墓贼,不知道挖了多少坟地,你说的这个印又没有什么特色,又不值什么钱,我早就忘了是从那里盗取的了。你还是走吧。”
秦之初笑道:“你不要忙着拒绝,也许看到这个,你就能想起来了。”
秦之初一伸手,从袖袋中,取出了一锭元宝,不是银元宝,而是金元宝,五十两重的赤金。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摆,金光闪闪,只要是个人,就不会不心动。
但那老七还是摇头,就是不肯说,秦之初不跟他废话,又一连取出了几个金元宝,一指加码到了五百两。可老七还是说记不起来。
摊主记得团团乱转,“老七呀老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五百两金子,够你挖多少坟的了?你怎么就不肯说呢?”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肯说了?我是确实想不起来了。”老七还是说不知道。
秦之初脸上还是带着笑,“你真是想不起来?”
“真是对不起,这位先生,我真的想不起来。”那老七说道。
“好。”秦之初一伸手,就把一个金元宝抓在了手中,手一使劲,就想捏面团一样,在金元宝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你确定你想不起来吗?”
老七没想到秦之初这个看起来十分文弱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秦之初又拿起来一个金元宝,一捏,又把金元宝捏成了面团,“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想不起来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贫道可以作证,他确实想不起来了。”
“谁?”秦之初一惊,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只见院子里面站了一个道士,此人头戴道冠,身穿青色道袍,手中捧着一个拂尘。
“道长是哪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秦之初沉着脸问道。
那道士呵呵一笑,“道友是明知故问呀,你为何而来,我就是为何而来?”
“是吗?”秦之初笑道,“我此来是为了向老七兄弟打听一个消息。难道道长也是来打听消息的?”
这时,老七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有些胆怯地对那道士道:“道长,仙师爷爷,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道士点点头,“贫道都听见了,要不是你能够信守承诺,守口如瓶,这会儿老道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秦之初一听,就知道很有可能是这个道士向盗墓贼老七下了封口令,让他什么事情都不能跟别人讲,说不定道士还在老七面前显露了几手法术,这才能够让老七忌惮不已,面对着五百两金子,都能不说话。
想到这里,秦之初哈哈一笑,“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有人抢在了我的前面。道长,可不可以说一下,你想从老七这里得到什么?”
那道士笑道:“不可言,不可说。道友,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找到老七的,你就不要搀和进来了,如果道友能够行个方便,贫道愿意做些补偿,这是老道画的十张飞行符,赠送与道友,你看可好?”
“呵呵,你要是肯给我百八十块中品晶石,我可以考虑不追问老七,区区十张飞行符,就像打发我,你把我当叫花子了?”秦之初冷道。
那道士脸色一变,“道友,莫不是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秦之初对青铜残印的线索志在必得,他能够在科举路上一帆风顺,以及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多亏了青铜残印伴在他身边。
他早就在思考和青铜残印有关的事情了,在他看来,青铜残印有两个残缺,十分的遗憾。
第一个残缺,青铜残印有些破旧,锈迹斑斑,即便是在泥丸宫中盘踞了下来,仍旧不改原貌。第二个残缺,就是青铜残印的印文看不清楚是什么。确切的讲,印文上只有半个字,其他几个字,是什么,总共又有几个字,秦之初至今是一无所知。
秦之初有个直觉,如果能够把青铜残印的这两个残缺弥补上,那么青铜残印的威力一定会更大,一定能够更好的帮助自己修炼。
要想把这两个残缺弥补上,那么就一定要寻找到青铜残印的来历,只有找到了根子上,才有可能弥补残缺。如果这个道士要阻挡他的话,秦之初不介意施展一些霹雳手段,和道士斗上一斗。
“道长,如果我非要吃罚酒,你当如何?”秦之初冷冷一笑,眼眸深处飘出一抹杀气来。
那道士哈哈一笑,“看来你是还不知道贫道的手段,要不咱们俩斗斗法?”
“在下正有此意。”秦之初往前站了一步,就要和道士斗法。
那道士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道:“且慢,老道改主意了,道友,我听老七说那个蓦地非常的凶险,只怕我一个人无法料理墓地中的魑魅魍魉,不如你我联手,共同前往,所获得的好处,最后咱们两个平分,你看如何?”
秦之初一想,也只好如此了,他不知道道士的根底,一旦争斗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当然,他也不会相信老道会真正的与他平分好处,一切都需要见机行事,最后鹿死谁手,还为未可知呢。那道士转过头来对老七道:“头前带路吧。”
第155章 道僧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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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之初要往屋子外面走去,那摊主连忙叫住他,“客官,你不是答应我还要再给我五十两银子吗?”
秦之初还不至于食言而肥,他顺手从袖袋中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拍到了桌子上,“少不了你的。”
那摊主还有点担心银票是假的,有心让秦之初换成银子,可是又怕惹恼了秦之初。还是那老七说道:“收下吧,这银票是真的。老丁,拿了银票,就快滚,以后我没让你来,你就少过来,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那摊主忙收好银票,冲着秦之初点点头,扭头就要往外走,谁知他刚走到门口,那道士一甩手中的拂尘,拂尘上的银色麻线突然无限伸长,一下子就缠绕住他的脖子,然后道士一抖拂尘,那摊主啊的一声惨叫,腾空而起,撞在了墙上,瘫软在地,再看他时,已被道士勒断了脖子,气绝身亡了。
“福生无量天尊!”道士杀人像杀蚂蚁一样,末了还宣了一声道号,似乎这样可以消除他杀人的过失一样。“道友,老七,咱们走吧。夜长梦多,还是快快行动为好。”
老七骇的暗中打了一个冷战,这道士今天是第二次来找他了,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镇住了,这也是他迟迟不肯告诉青铜残印来历的原因,这一次,道士更狠,竟然眼皮都不眨地就杀人,这让经常出没死人墓的老七差点吓破了胆。
秦之初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他虽然也杀过几个人,但是死在他手中的都有其取死之道,像黑如墨、黄金华等人,都是主动来杀他的,他如果不还手,就要被他们杀死。相比之下,这老道就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了,那摊主毕竟只是世俗凡人一个,还能威胁到他吗?
“怎么,道友,看不惯老道我杀人吗?”那道士乜斜着看了秦之初一眼,“我劝道友不要多事,你又不是官府,还能管到人命官司上吗?”
秦之初还真是朝廷命官,只是他一不清楚道士的底细,二来豫北县不是他的管辖区域,他要是在这里亮出官吏的身份,同样属于名不正言不顺,反倒不如暂时将这件事按下再说。
另外道士杀老丁摊主这件事,也让秦之初看清楚了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怒无常,手段凶残,视人命如草芥,跟这样的人,一起前往墓地寻宝,可不能疏忽大意,放松警惕。
见秦之初没有说话,道士冷笑一声,他杀那个老丁摊主,一方面是担心他会把更多的人领过来,另一方面也有试探秦之初的意思,秦之初也就是二十出头,最是容易冲动的年纪,正好挑起他的火气,借机默默秦之初的底细,没想到秦之初却无动于衷。
“走吧,老七。还想让贫道牵着你吗?”道士瞥了老七一眼,老七不敢废话,连忙朝着屋子外面走去。
三人刚刚走到屋外,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声宣佛号的声音,“无量寿佛。不知这里可是老七居士的府邸?贫僧智海,特地前来拜访。”
“智海,你个贼秃,你怎么来了?”那道士脸色一变,厉声道。
“原来飞玄道长在这里呀,害得贫僧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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