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说着拿过了那个纸袋,递给了朱一铭。
朱一铭连忙推迟道:“晓,晓蕾姐,不用了,你上次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这些东西我也不花钱,都是从我爸那拿的。上次的事情,你要感谢我可以啊,改天请我吃饭,我们一码归一码。”欧阳晓蕾狡猾地说。
“那,那……这东西我可真不能要。”朱一铭把那纸袋推向了欧阳晓蕾那边。
欧阳晓蕾假装生气地说:“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姐姐啊?东西我反正给你了,你要是不想要,就把它扔了。”说着,把纸袋用力地往朱一铭这边一推。
朱一铭一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一横,客气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晓蕾姐,改天我一定请你和李姐吃饭。”朱一铭怕引起欧阳晓蕾的误会,把李倩也捎带上了。
欧阳晓蕾倒是毫不介意,开心地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又聊了一会,朱一铭推说明天还有事,准备回宿舍了。欧阳晓蕾说要送他,朱一铭说不用了,这次欧阳晓蕾没有坚持。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朱一铭掂量着手上的纸袋,加上透过昏暗的路灯光,看到纸袋里面的长条形包裹,感觉到应该是两条香烟,还有一个近似于正方形的小盒子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朱一铭心想:“等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一定请她们好好搓一顿,把这个情给还掉。”
朱一铭回到宿舍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拆开包装以后,朱一铭顿时傻眼了,那是两条香烟没错,但居然是中华的,要说以前抽倒也抽过,张扬经常从他老子顺一两包来,兄弟三人便聚在一起开开洋荤。那纯正的烟味,沁人心脾,绝对不是一般香烟所能比拟的。临走前,哥哥给的两包,自己只舍得抽了两支,其余全都奉人了。要说成条的中华,朱一铭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当然商店里的除外。再看看那小盒子里的东西,更是让朱一铭心跳不以,竟然是一台摩托罗拉的汉显中文机,市价在两千二左右。朱一铭由于动了买传呼机的念头,所以近阶段对它比较关注,本来准备等拿到工资,再加上身边的凑凑,买只数字机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真可谓是大大的惊喜。抚摸着BP机光滑的外表,再看看中华烟那动人的红色,朱一铭陷入了沉思,自己和欧阳晓蕾素昧平生,就算帮她写了一篇文章,也不至于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啊,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呢。要知道此时,朱一铭每月的工资也就四百多元,这个小纸袋里的东西可相当于朱一铭半年的工资了。这也太贵重了,绝对不能收,于是,连忙转身下楼向公用电话亭跑去。
来到街边的一个小商店里,拿起那红色的公用电话,照着上次欧阳晓蕾给的号码,朱一铭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接通以后,朱一铭表示欧阳晓蕾送给自己的礼物太过贵重,自己不能收。欧阳晓蕾却说,那香烟是从他爸爸那拿的,家里还有不少,省得毒害他父亲的身体,而那呼机是她妈妈去应天开会的时候,客户送的,放在家里也没有用,送给朱一铭,正好可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朱一铭听后,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一再地表示感谢,最后欧阳晓蕾还开玩笑的说,等着有人请她吃饭呢。挂了电话以后,朱一铭知道,虽然欧阳晓蕾说得冠冕堂皇,显然是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出于自尊不愿意接受她的馈赠,心里更加觉得对方对自己的一丝情愫,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算了,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回到宿舍,研究了一下BP机的说明书,其实也很简单,一会功夫就完全掌握了,还不忘设置上了闹钟,上次买的那小钟不咋地,不够准时。临睡觉之前,点上了一支大中华,美美地享受了一番,你还别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和白塔山真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天一早,到了办公室以后,李倩就问朱一铭的呼机号码,朱一铭老实地作了回答,胡书强听后,不阴不阳地来了句:现在年青人就是不知道节俭。看到李倩的脸色一沉,他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刚毕业的年青人。”要知道李倩也刚二十五,符合他说的年青人,况且李倩用的可是大哥大,岂不是更不知道节俭?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李倩和朱一铭也就懒得和他计较。
朱一铭告诉李倩自己这几天准备去小纪、惠村、梦梁这三个乡镇进行调研,李倩说自己会和这三个乡的环保办联系,让朱一铭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他们联系。出了县委办,朱一铭直奔车站,到那以后,恰巧有一辆到小纪的车准备开,于是就直接上去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朱一铭到了小纪乡。出了小纪车站,就是三阳河大桥,站在大桥上往下看,三阳河的水还是比较清澈的,虽然有些漂浮物,但总体看上去,水质还是不错的。朱一铭决定先去小纪乡的环保办。
下了三阳河大桥往前大概三百米左右,就到了小纪乡政府,朱一铭来到位于一楼的环保办,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朱一铭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说明了来意以后,那名女工作人员对坐在后面的那位四十多岁的男工作人员说道:“郝主任,县里的领导来了。”
那姓郝的主人此时仿佛才发现有人进来似的,站起身来,连忙说道:“原来是县里的领导啊,欢迎欢迎!”
朱一铭看后心里虽然很不爽,但也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毕竟自己的调研,还需要他们的帮助与配合。于是,掏出根中华递给郝主任,郝主任夸张地说道:“领导抽的真是好烟啊,我的都不好意思朝外掏了。”朱一铭心想:烟的好坏倒还罢了,关键是你目中没人。“泡茶,小陈快给领导泡茶啊!”郝主任大声地喊道。
喝了两口茶,这茶叶还真是不错,朱一铭开口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想对我们乡的环保情况做个调研。”
“这个容易,我们这有现成的资料,上午你就先看看资料,下午让小陈陪你一起下去看看。我们乡的污染主要来自于几家砖瓦厂和一家化肥厂,但你也知道基层也有基层的难处。”郝主任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说。
朱一铭听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在如今经济挂帅的时代,环保部门确实是个尴尬的存在。朱一铭说道:“郝主任,你放心,我就是随便看看,把相关的资料整理一下,以方便县领导们查阅。”
郝主任听后,暗暗地点头,这小朱虽说年龄不大,但还是比较聪明的,自己稍微一露,他就明白其中的道道了。
朱一铭坐在一旁认真地翻阅小陈找来的资料,其实这些资料看不看都无所谓,有些县委办那就有。郝主任则在一旁,忙着打电话,看那架势正在约人中午一起吃饭。
刚到11点半,朱一铭就被郝主任拉进了乡镇府边上的小饭店,已经五、六个人在那打牌了。郝主任为双方作了介绍,除了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位大腹便便、头发油光可鉴的,竟是小纪乡那家化肥厂的老总。菜是特别的丰盛,其他人也是特别的热情,尤其是那化肥厂的老板,不断地向朱一铭敬酒、夹菜。朱一铭的酒量虽说不错,但好汉架不住人多,觉得自己到量的时候,便怎么也不肯喝了,众人见朱一铭的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劝。尽管如此,朱一铭还是觉得有点头昏昏的了。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两点半,那胖老板特意叫来了车,载着朱一铭和小陈去进行调研。在几家砖瓦厂一走而过,这不是朱一铭调查的重点,毕竟砖瓦厂主要是对大气的污染,而对水的污染并不大。
来到化肥厂时,一个自称是副厂长的中年人带领着他们参观的厂里的生产情况以及污水排放情况。显然是事先得到了通知,污水净化系统正在满负荷的运行,排放到三阳河里的污水,通过肉眼就可以看出来,应该并无什么问题。就在那排污管道的旁边,却看见了黑黑的油污,两边寸草不生,朱一铭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回到乡政府时,已经将近五点了,朱一铭谢绝了郝主任的挽留,执意要回恒阳。郝主任让中午跟着他们的车直接送朱一铭回去,并在后备箱里给朱一铭准备一点土特产,朱一铭也没有推迟,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9章 身陷囹圄
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朱一铭觉得像这样的调查不仅浪费时间、精力,还不会有什么收获,决定要改变方式。
第二天一早,朱一铭找后勤科长曹明领了一台相机,然后直接奔向车站,上了去惠村乡的班车。惠村紧靠小纪,三阳河由东向西贯穿整个惠村乡。
到了惠村以后,朱一铭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往哪儿走,灵机一动,直接往三阳河边走去。经过打听,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朱一铭来到了三阳河边,那河水,微微呈黑色,还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朱一铭看见不远处有一户农家,就迈步走了去过。虽说才九点多钟,树上的知了已经叫个不停了,朱一铭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口干舌燥,衣服上满是汗液。
“大爷,您好,我是过路的,能给我点水喝吗?”朱一铭冲着正在大树下纳凉的一位老者说。
老人连忙从躺椅上起来,抹了抹眼睛,看着朱一铭说:“小伙子,你是从哪来啊?瞧你这一身汗。”说着,领着朱一铭往屋里走去。“给,小伙子喝水,这是我早晨就倒下来的凉开水。”
咕咚、咕咚,朱一铭把一大碗水倒进了嘴里,把碗放下,掏出根烟递给了老汉。“大爷,您这水是自来水吧?”朱一铭知道恒阳的各个乡镇都已经通上了自来水,农村则还没有。
“是啊,不吃自来水不行啊,你看那三阳河的水还能吃吗?”老人吸了口烟,无奈地说。
“那这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老人回答道:“以前这三阳河的水蛮清的,娃儿们经常在里面游泳啥的。自从前两年那该死的化工厂来了以后,这水不但不能吃了,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你们就没有向乡里反应反应?”朱一铭引导着老者。
“反应了啊,别说乡里,我们连县里都反应过了,可是有什么用呢?环保局也派人来过了,说检查下来,什么指标正常,我们也不懂。但你看那河水,都变成黑色了,能正常吗?”老人指着不远处的三阳河激动地说。
“您刚才说的化工厂在哪儿啊?”朱一铭装着不经意地问道。
老人的手指向了东南方向,恨恨地说:“就在那。”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朱一铭隐隐看见多个金属罐状的物体,看来这家化工厂的规模还真是不小。
告别了老人,朱一铭到路上拦了一辆“蹦蹦”,泯州人称载客的三轮摩托车为“蹦蹦”,司机是一个黑瘦精干的汉子。
“到前面的化工厂。”朱一铭往东南方向在一指。
“好来!”司机启动了蹦蹦,大概十来分钟,朱一铭在化工厂的门口下了车。抬头看看,那门楼好是气魄,墨绿色的瓷砖作底,上书“卡斯伦化工”五个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直射下,闪闪发光。朱一铭没有在厂门前多作停留,怕引起门卫的警觉,而是悄悄地沿着围墙,往三阳河边走去。
快速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朱一铭终于来到了三阳河边,越过一道高高的土坡,卡斯伦化工厂的排污口完全展现在了朱一铭的眼前。黑黑的水,发出令人呕心的臭味,直接注入了三阳河内,沿河三百米左右的堤岸上几乎寸草不生,在枯黄的水草周围有许多死鱼,同样发出一阵阵臭味。此时又是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污水的气味加上死鱼的气味,简直令人窒息。朱一铭屏住呼吸,拿起相机,把眼前的景象一一拍下来。足足折腾了十多分钟,正当朱一铭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他妈的,干什么的?”
“拍你妈的逼啊,谁让你拍的?”
朱一铭一看对面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四、五个人,想要跑开,已经来不及了,连忙收起相机。刚把相机放进包里,那五个人已经来到了跟前,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短袖的平头。他用手指着朱一铭问:“你是干什么的?谁同意你在这随便拍摄的?”
朱一铭正色说道:“我是恒阳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到这来调研三阳河水质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朱一铭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小平头。
边上穿着天蓝色T恤的矮胖子接过了朱一铭的工作证,看了一眼,对小平头说道:“然哥,还真是县委办的。”
“妈的,别听这小子的,居然敢冒充县委办的,哥几个给我狠狠地揍这家伙。”说着,冲其他人一使眼色。
朱一铭大声喝道:“你们想清楚了,居然敢动手袭击县委工作人员,这可是要坐牢的。”
刚准备冲上来动手的几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只是化工厂的工作人员,听了老板小舅子的招呼才过来的,犯不着为了这事去吃牢饭。看着朱一铭的气势,那被称作然哥的小平头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冲着朱一铭说了句:“你等着。”于是,就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喂,姐夫,刚才有人拿个相机在厂里排污口那里乱拍,我带人将他围住了,他说他是县委办的。您看该怎么办?”小平头半弯着腰,恭敬地说。
“县委办的,真的,假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威严的问话。
小平头连忙回答道:“看那架势应该是真的。”
“哦,你就这么、这么办。”电话里传来一阵低语。
“好的,好的。”小平头连忙应声回答。由于好吃懒做,姐夫平时就不这么待见自己,好不容易捞到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打完电话后,小平头来到朱一铭面前,大声说道:“你小子就装吧,等会就会有人来收拾你!”
朱一铭昂着头,握紧双拳说:“好啊,我等着。”
不一会功夫,忽然远处的公路上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警车停下以后,从上面下来两个警察,小平头赶忙迎上去,掏出烟来,一人递上一根,然后冲着为首的黑脸警察说道:“警官同志,这小子偷拍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还冒充县委办的工作人员。”
黑脸警察来到朱一铭跟前,大声喝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拷上。”
朱一铭连忙解释:“我真是县委办秘书科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
“你还嘴硬,等会到了所里看我怎么收拾你。”黑脸警察边说边狠狠地推了朱一铭一把。
此时的朱一铭真是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但心里却不太担心,毕竟是去派出所,到时候自己把身份亮明,再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到了派出所,刚下车,就看见走廊上站着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朱一铭一看是个一级警司,估计应该是派出所的所长或是指导员。果然,黑脸警官迎上去,身子立刻矮了半截,谄媚地说:“谈所长,人带回来了,就是那家伙,这是他的作案工具。”说完立即递上了朱一铭的黑色背包。
朱一铭连忙大声说:“什么作案工具啊?谁是犯罪分子啊?我再说一遍,我是县委办秘书科的,叫朱一铭,是来惠村调研三阳河的水质污染情况的。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到县委办去核实。”
听朱一铭这样一说,三个穿警服的心里一紧,尤其是那姓谈的所长,刚才是卡斯伦化工有限公司的老板薛必胜打电话给自己,说是有个骗子在他们公司捣乱,让自己帮帮忙,派个人去处理一下。想不到带回来的这人,竟口口声声说是县委办的工作人员,看来得稳妥地处理,要真把县委办下来调研的人给抓了,那当时候自己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故意把脸往下一沉,冲着黑脸警察说道:“谁让你给人家带手铐的,赶快打开,请这位县委办的领导同志去接待室坐一会。”
“是,是您……”黑脸警察刚想分辩。
“是什么啊,是。还不快去。”所长大声呵斥道。黑脸警察一脸委屈地拿出钥匙帮朱一铭打开手铐,并把朱一铭请到了接待室。
谈所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打开朱一铭的挎包,拿出了那本工作证。看那封面就不像是假的,打开里面,果然是朱一铭,县委办秘书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作为一个派出所所长,竟派人把县委办正在执行公务的工作人员,当成罪犯给抓了回来,看来自己这所长也基本做到头了。抱着一丝侥幸,谈所长继续翻看朱一铭的挎包,发现里面还有相机、笔记本、通讯录以及两包中华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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