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迅速地从楼梯上下来,直奔吴宇而来。周元才此时心里那个恨呀,早知道就不带这不成器的东西来吃饭了,居然想动手打余市长的朋友,那不是找死嘛!
余瑾是分管土管局的副县长,周元才前段时间由于一个小疏忽得罪了他,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奈何人家根本不鸟他。昨天拐弯抹角地找到余瑾之前的一个战友,这样才约他一起吃了个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刚才,余瑾已经明确表示上次的事情就算了,他不会再放在心上了。想不到刚下楼,就出现了刚才的这一幕,现在周元才一脚踹死小舅子吴宇的心都有。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谁愿意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来到近前,周元才抬手右手狠狠地给了吴宇一个耳光。只听见啪的一声,吴宇立即捂住了左脸,满脸的惊愕状,他实在不明白姐夫这是唱的哪一出。周元才打完以后,还不解气,怒声骂道:“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是吧?我让你先下来买单,你居然想要打人,还不快道歉。”说完这话以后,作势又要抬脚踹过去。
这时,余瑾已经走到跟前,一把拽住了周元才,低声说道:“周局长,你这是干什么,这儿可是公众场合,你一局之长怎么能这样做呢?”
周元才听了余瑾的批评以后,不怒反喜。对方能这么说,就说明他并不没有把这笔涨记到他的头上。这样一来,他刚才演那出苦肉计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连忙笑着对余瑾说道:“余县长,您批评得对,我确实不该如此冲动,但是这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我这才……”
余瑾听了周元才的话后,摆了摆手,意思让他不要再多说什么。他上前两步,对着朱一铭说道:“朱市长,你好,不好意思,我来迟一步,没什么事吧?”
市长?听了余瑾的话后,周元才和吴宇都愣住了。这么年青的市长,真的假的?两人真有点不敢相信,但看到余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刚才余瑾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朱一铭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是昨晚沈更强请吃饭的时候,在座两个副县长当中的一个。听他出言制止吴宇,朱一铭知道对方也已经认出了他,所以就在静观其变了。
现在听了对方的问话以后,他笑着说道:“余县长,你好,没事,刚才我和大哥正在和服务员说话,这家伙就像疯了一样,冲过来就胡言乱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一铭话中不动声色地就把大哥给点了出来,朱一飞就算再笨,也知道这是兄弟帮他引荐呢,于是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余县长,你好,我陈行乡国土所的朱一飞,向您报到。”
朱一飞这话说得还是很得体的,虽说他已经得知调到县国土局了,但毕竟还没有正式行文,所以仍自称是陈行乡国土所的。朱一铭听后,暗暗点了点头,大哥也许并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那次之所以说出那么差劲的话出来,估计也是因为工作的事情悬而未决,心神不宁所致。
余瑾听了朱一飞的介绍以后,微笑着伸出手来,和朱一飞握了握,然后说道:“一飞同志呀,你这个自我介绍怕是要改一改喽,马上就是县国土局的人事副科长了,可不能还一心念着陈行乡呀。只有往前看,才能进步嘛,一铭市长,你说是吧?哈哈,哈哈!”
朱一铭听了这话以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等笑完以后,对余瑾说道:“余县长,我哥一直在乡下,现在刚到城里来,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请余县长多多帮助、指导。兄弟,在这可就拜托了。”
“呵呵,朱市长,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事。”余瑾笑着说道,“改天我想请朱市长喝一杯,不知是否方便?”
“余县长,你太客气了,这样吧,改天我来请客,到时候再和你联系。”朱一铭说道。他这话里含有告辞之意,余瑾焉能听不出来,连忙说道:“朱市长,你先忙,改天我再和你联系。”说完这话以后,余瑾分别和朱一铭兄弟握了握手,互道了再见。
一直到现在为止,周元才和吴宇子舅俩一直被无视了,本来余瑾还想为周元才作个介绍,见朱一铭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也就作罢了。
上车以后,郑璐瑶问怎么这么久,朱一铭不想让父母和妻子担心,于是说遇到了一个大哥的同事聊了两句,耽搁了一会。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还没有起床,郑璐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朱一铭也被吵醒了,犯了一个神,准备继续睡。昨晚喝了点酒,有点兴奋,于是就做了点喜欢的事情。本来回来得就晚,再那么一折腾,睡觉的时候,时间已经很不早了,这会被电话猛地吵醒,眼睛都还睁不开呢。
朦胧中,猛听见郑璐瑶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是都已经说定了嘛,怎么说改就该了呢?”不知对方说了一句什么,她又大声说道:“算了,我才不去问那个老女人呢,吃饱了撑的,不让发就不发吧!”说完,她就忿忿地挂了电话。
朱一铭听到爱妻很是气愤,于是也没心思再睡觉了,坐起身子,揉了揉睡眼,只见郑璐瑶正气呼呼地坐在一边,小嘴嘟得能挂得上油瓶了。他连忙关心地问道:“谁来的电话,怎么了,你这一大早和谁置气呢?”
郑璐瑶见把老公吵醒,觉得有点不过意,见对方不光没有任何埋怨,还关心地问她怎么回事,于是,就如同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把刚才电话的内容详细地说了出来。
刚才那个电话是郑璐瑶的同事丁琳打过来的,朱一铭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就是上一次他去接老婆的时候,顺便捎了一程的那个女孩。
她打电话过来告诉郑璐瑶,上次她们一起去泰方市参访的那篇稿子被毙了。这让郑璐瑶很是不爽,那可是她们费尽辛苦才搞出来的东西,并且之前赵雪娥也已经同意在周日的《新闻直击》栏目里面发,现在又说不让发了,郑璐瑶的郁闷可想而知。
朱一铭听后,想了一下问道:“你们在泰方市究竟采访了一些什么?”他一般不过问郑璐瑶工作上面的事情,今天只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所以才有此一问。淮江省台在全国来说都是有一定分量的,按说不可能出现临时换内容的事情,要知道今天可就是周日了,到这时候才传出要换节目,这事必然有什么猫腻。
郑璐瑶听后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泰方市搞了一个市民广场,规模很大,我们专门去做了一些节目,属于讴歌颂德那一类的。本来发不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时下去的时候,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突然行动,好像急得不行似的。采访回来以后,那老女人又催着我们快点把这个节目做出来,可现在眼看要播了,她却又让撤掉了,真是莫名其妙。”
第489章 换个视角
朱一铭听完妻子的介绍以后,完全可以肯定这里一定有什么情况,至于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下子还看不明白。他想了一下,对郑璐瑶说道:“这事其实对于来说,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好生气的。至于说,能不能发,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是吧?你细想一下这件事情,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郑璐瑶听了朱一铭的话后一愣,开始静下心来琢磨起来,对于华夏官场的门道她很清楚,刚才之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确实被这临时变卦的事情给气坏了。现在仔细一思考,立即有了点想法,她看着丈夫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泰方市的人可能到台里做了工作?”
朱一铭听后,看着妻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这话解释不通呀,这事要是报道出来的话,对于他们地方上说,可是一件好事呀,这可算是一笔浓墨重彩的政绩呀。”郑璐瑶费解地说道,“我猜搞这个广场的人,当时十有八九就是冲着这个去的,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还跳会出来阻止呢?”
“呵呵,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别忘了,你是站在搞这个广场的人的角度去看问题的,你敢保证泰方市所有的人都会站在这个角度,抱着这个想法?”朱一铭笑着反问道。
妻子虽然在官宦之家长大,但到底没有实践经验,所以看问题容易简单化。这也就是民间的一些人在吹牛的时候,能把官场里的事情侃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的原因,说白了,这完全是他们自己在想当然,其实官场上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就拿这一个电视节目来说,播与不播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其实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说不定有人为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还花了很大的代价,只不过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经他一提醒,郑璐瑶反应过来了,连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不想看到某些人因为这个广场而捞到政绩,所以故意在背后使坏。”
“哈哈,这话到你嘴里怎么就说得那么别扭,什么叫故意使坏?”朱一铭笑着说道,“这本来就不存在好与坏的问题,只不过看各人的手段罢了,再说,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电视上报道了也罢,不报道也罢,其实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最多就是让对方稍稍有点不痛快而已。”
“哦!”听丈夫这么一说,郑璐瑶算是彻底明白了,她想了一下,说道:“那这个节目拿下不拿下,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刚才还为之生气不已,真是太傻了,不过以后我再也不做这些屁事了,她要是再让我去做的话,我正好以这个为借口,堵她的嘴,嘿嘿!”她这话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她的顶头上司——新闻部副主任赵雪娥。
看到妻子不生气了,朱一铭也就放下心来了,说实话,看透了这里面的门道,你就是想生气都难。这种事情,要不是和郑璐瑶有关,他连听都懒得听,因为实在太过于平常了,不过就为一个新闻报道,都要想方设法地给人家折腾黄了,这家伙似乎也有点不地道。等改天有电脑可以上网的时候,去看看泰方市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斗得可有点撕破脸皮的感觉。
朱一铭的心里很清楚,像这么大的工程,一般要市里的主官才能敲定的,现在既然在后面使坏,那闭着眼睛也能想得明白,一定是另一位出的手,否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现在还真不知道泰方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是谁,由于平时也接触不到,所以自然就不会去关心。
两人看看都已经九点多了,连忙起床,朱一铭倒是无所谓,可郑璐瑶不行,她可是新媳妇,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懒吧。其实她哪里知道,就算睡到十一、二点,朱国良夫妻俩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老俩口至今有时候在一起闲聊的时候,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家的二小子居然讨了一个将军的女儿做媳妇,这可是让他们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的好事,哪儿还会计较小郑同志,几点钟起床神马的。
见小夫妻俩起床以后,韩春秀连忙招呼他们洗漱,同时把早饭直接端上了桌。郑璐瑶见状,连忙说:“妈,你放那吧,我们自己来!”
“哪能让你端呢,快点来吃吧!”韩春秀笑着说道。
“……”郑璐瑶满脸羞红地看了丈夫一眼,只见对方冲着她耸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离年关越来越近了,朱婷直到腊月二十四的中午才到家。郑璐瑶经过旁敲侧击,终于打听到她确实是和谢正裕待在一起的。
她一个劲地叮嘱对方不要把这事告诉朱一铭和爸妈。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她感觉到二哥似乎对她和谢正裕之间来往,不像以前那么反对了,但是毕竟还没有松口,所以她才有如此一说。
小丫头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心里很清楚二嫂知道这事不可能不告诉二哥,说不定就是二哥让她过来打听的。这样一来的话,她就可以通过这事试探一下家里人的态度,如果没什么反应的话,那她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能成了。
这段时间和谢正裕待在一起,她越发觉得自己爱上了对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但是那最后一道防线还没有突破。虽然对方屡次发动攻击,但是她都坚守住了阵地。她不是一个保守的女孩,现在大学生在外租房同居的屡见不鲜,她之所以一直没答应对方,主要是因为家里人还没有松口,另外她也觉得,虽然两人之间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以恋人的关系相处,还很短暂,所以双方的爱情还有待再考验。
郑璐瑶要是知道她居然被小姑子给算计了,一定会气得直翻白眼,不过她似乎没有知道的可能。
当天晚上送灶王爷上天以后,小夫妻俩回到卧室,郑璐瑶就把朱婷告诉她的事情,转告给了丈夫。就是郑璐瑶不说,朱一铭也清楚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哪个大学会到这时候才放假,那不是扯嘛?
看到朱婷并没有说谎欺骗家人,朱一铭还是很高兴的,至于说,她和谢正裕之间的事情,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年后去应天就解决掉,老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再说,那也不符合他的个性。
由于接近年关,朱一铭开始忙碌起来,该拜访的,该走动的,可都到时间了,特别是那些领导,真到过年的时候,可能就没时间了,所以这时候提前行动,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虽说这次李朝运摆了朱一铭一道,但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搞清楚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但是面子上的功夫可一点也不能少,所以他到泯州以后,第一个拜访的就是李朝运。
李朝运见到朱一铭以后,也很是开心,这次他借着朱一铭搞出来的事情,把李志浩请出了泯州,王吉庆也称病退出,这样一来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方可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所以他这态度自然是很热情。
出了李朝运的办公室以后,朱一铭要第二个要拜访的自然是梁玉明。他去省委党校之前,两人有过一次交流,应该说还是非常愉快的。
梁玉明见到朱一铭的时候,也很是开心,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之间,朱一铭还是感觉到了他有一丝不爽。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王吉庆被搞倒了,新市长也任命了,但遗憾的是却不是他梁玉明。他要是开心的话,那才怪呢。
第490章 一个不能落
看出来对方的心情不佳,朱一铭自然没有久坐,聊了一会闲话以后,站起身来就告辞了,梁玉明自然也没有多作挽留。他这段时间大有闭门谢客的意思,李朝运为此已经专门找他进行了交流,但似乎效果不大。
出了市委副书记办公室的门以后,朱一铭觉得很是不解,按说梁玉明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呀!他都能够看得出来梁玉明接任市长的机会不大,或者说干脆没有。
试想一下,省里不可能不知道梁玉明一直唯李朝运马首是瞻,要是让他做市长的话,那泯州市恐怕要变成李朝运的独立王国了,这显然不是上面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这市长注定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朱一铭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他忽略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的。王吉庆猛地称病退出,放眼整个泯州市,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和梁玉明竞争市长这个位置,所以他怎么会没有想法呢。
另外,还有一点对他非常有利,那就是王吉庆的退出很是突然,省里显然也不会有任何准备,一般这种情况下,从地方稳定的大局出发,一般是就地提拔的。这也是梁玉明认为自己很有机会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再美的肥皂泡也有破碎的时候,当最终的结果出来以后,梁玉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正应了那句老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在应天大力活动了一番,也找到了一、两个能为他说得上话的主,但最终人家递过来的原话是,作为市委副书记,你的工作是干得也出色的。
初听这句话的时候,以为是表扬,实则不然,真要是肯定的话,那怎么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以后,梁玉明仔细揣摩了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有点明白了。市委副书记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市委书记做好相关工作,这样一想的话,那句话的意思就不难理解了。人家的意思是说,他在工作中没有什么主见,只知道听李朝运的,那这样一来的话,自然不可能把他提拔到市长的位置上了。
市委书记和市长,虽说在党内的职务上,市委书记为大,但市长同时还是政府的当家人,所以这两个职务更多的是一种互相牵制的关系。当然,这儿的牵制应作褒义理解,换句话说,这也是民主的一种体现,避免出现一言堂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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