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叫不名字的花儿,在雨水的滋润下,开得更艳了,谁说花儿属于春天,这绝对是一个错误。
在城市里面出生、长大的郑璐瑶看到眼前的美景不禁呆住了,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道:“等我们老了以后,就来这建一所小房子,然后天天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一定可以延年益寿的。”
朱一铭听后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那样的日子确实是令人神往的,然而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也未必就觉得幸福。有许多东西就是这样,你远远地观看、欣赏的时候,它是如此美丽,当你真的走近以后,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当然不可否认地说,眼前的这番风景确实很美,如果到了归隐山林的时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两人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都没有遇见一个人,相偎相依着享受这份宁静和温馨。调转身来往回走的时候,朱一铭才发现这条小道,竟和来时一样的美丽,他不禁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这些迷人的乡间小道,长久地保存下去。不光是他在恒阳的时候,就是有朝一日离开了,也不想他们就此改变。郑璐瑶此时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他只想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爱人的胸前,慢慢走下去,不管前面是鲜花盛开,还是荆棘密布。
两人回到朱一铭父母临时的家时,韩春秀洗好了碗筷,正坐在一旁,朱国良则点上一支烟,正在喷云吐雾。朱一铭进门以后,问道:“爸、妈,那位算命的老先生现在还在那吗?”
“在呢!”朱国良随口答道。
“不在了。”韩春秀随即说道,“前段时间,隔壁的李嫂找他去算命,结果他原先租住的人家说,三天前离开了,说是去南方了,现在算命先生居然也赶时髦。”
“那还回来不回来?”郑璐瑶满怀期望地说。
“李嫂也问了,人家说是不知道。他当时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有可能回来,也有可能不回来,有可能今天回来,也有可能明天回来。说得神神叨叨的,怪吓人的。”韩春秀的脸上充满了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看见了算命先生正在摇头晃脑地念叨。
朱一铭和郑璐瑶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失落,只好无可奈何地相视一笑。朱国良在一边说道:“你们俩都是大学生怎么相信这些东西。”说完,猛吸了两口烟,站起身来到外面去了,仿佛有不堪与三人为伍的意思。郑璐瑶看着朱一铭伸了伸小舌头,朱一铭也是一脸无奈的笑。
两人一直呆到傍晚吃了晚饭才走,朱国良和韩春秀一直到汽车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回到家里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小窝以后,就腻在了一起,反正也吃完晚饭了。朱一铭觉得很是郁闷,看郑璐瑶的状态显然是无力再战了,而他的需求似乎比昨天的需要还要强烈,没有办法只能忍字当头了。
郑璐瑶到星期天的下午才离开恒阳的,要不是朱一铭催着他,说不定要磨蹭到晚,毕竟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呢,晚上开车可很不安全。
第二天一上班,苏运杰和潘亚东都把电话打了过来,自然是为了询问考试的情况,朱一铭都一一作了汇报。挂断电话以后,他想道:看来党政一把手对于高考都是非常关注的,这也难怪,貌似这也和上面对他们的考核有一定的关系。只要是领导重视的事情,下面一定会认真对待的,这就是华夏国的特色。想到这以后,朱一铭不禁也有点担心起来,这可以说是他步入市级层面的第一炮,自然也不希望是一发哑炮。那样的话,下面的两项关于教育的改革工作要想开展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期待当中的日子总是难熬的,高考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朱一铭的运气还算不错,恒阳继续在泯州市领跑,并且大有甩开其他区、县的趋势。苏运杰和潘亚东都很开心,积极主动地打电话过来祝贺,朱一铭自然也和其客气了一番。
在泯州市政府举办的表彰会上,朱一铭不光代表恒阳上台领奖,而且还接受泯州电视台教育频道的专访。朱一铭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李志浩安排的,不过也不好打电话过去询问。反正不管怎么说,宣传这块的事情,要是没有老板点头的话,最后都播不出去,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朱一铭风光无限之际,圣玉龙在聚龙都的一个房间里面,看着电视上侃侃而谈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青人,却恨得咬牙切齿。本来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这家伙硬是没有给面子,这让他觉得很是不爽。南方那边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所以才准备回来扛着舅舅的招牌混碗饭吃。谁知正逢一家医药公司要找代理,他就去应聘了,并且特意强调了自己和李亮的关系,结果不出意外地应聘成功。公司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但前提就是要打开恒阳的市场。圣玉龙听说这家公司的来头很大,和上面有关系,所以那天他才敢在朱一铭和肖铭华的面前吹出大话来。
谁知回来以后,把和朱一铭接触的情况向上一汇报,领导当即不高兴了,让他想办法一定要把这位年青的副市长搞定,并且暗示他可以利用他舅舅的关系。圣玉龙其实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是忽悠别人行,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自己在舅舅心目中的位置了。虽说母亲是舅舅唯一的姐姐,但由于上学的时候表现拙劣,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舅舅对他可以说是失望之极,对他的事情,基本上不闻不问。现在让他老人家出手,去搞定一个副市长,这事估计想都别想,可能不光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把他给臭骂一顿。
朱一铭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了,不得不说,高考对于一个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在教育局举办的庆功宴上,朱一铭不但出席了,而且喝了不少的酒,确实觉得非常开心。
临走的时候,特意和胡一旻交流了一下,新学期关于教育上面的两项改革措施。胡一旻认为附加费这一块,只要政府不再指示学校收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说教师聘任制这一块,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到时候他会紧盯的,主要担心的就是那些被确定为待岗的教师会不会想不开,从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出来。人都是好面子的,猛地一下子被拎出来打脸,难免会受不了,尤其是一些年青的女教师。
朱一铭听后深以为然,他紧握住胡一旻的手,并且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臂,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胡一旻不禁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表态,他一定会把这两件事情抓好。
在八月中旬的时候,朱一铭和胡一旻以及教育局的一干人研究决定,改革分两步走,首先解决教育乱收费的问题,然后再推出教师聘任制。这学期先对教师进行考核,下学期根据考核的结果进行选聘。这样的话,不光中间有一个缓冲期,而且也可以考察出一个教师自身的真实水平。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第288章 顶风作案
朱一铭亲自参加了新学期的校长行政会,一个副市长亲临教育局针对学校校长召开的工作会议,这在恒阳的历史上可能还是首次。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胡一旻才把相关工作布置完了,大家看看坐在一旁的朱一铭,心里叫苦不迭。众位局长、副局长轮番讲话,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而最大的领导还没有开口呢,今天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有午饭吃呢。
胡一旻瞪了台下一眼,他很清楚地看到众人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不得不提醒他们一下,领导可还没有讲话呢。他转头笑着看了朱一铭一眼,朱一铭冲着他点了点头。胡一旻冲着台下说道:“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朱市长为我们讲话,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校长会,这是对我们工作的认可,更是一种鞭策。大家欢迎!”说完带头用力地鼓起掌来。也许是受了局长的感染,众位校长们卖力地鼓起掌来,仿佛谁的巴掌拍得响,谁的工作就干得出色似的。
朱一铭接过话筒,冲着下面一百多张陌生的面孔,说道:“各位校长,你们好。刚才你们的掌声很热烈,这让我很感动,尤其在肚子非常饿的情况下,仍有力气鼓掌,大家确实不容易。”这话一出口,会场上立即爆发出一阵笑声。今天由于有副市长在座,所以这会开得比较沉闷,想不到这位一上来就和大家一句笑话,众位校长们顿觉身上的压力小了不少。
等笑声小了以后,朱一铭接下去说道:“刚才胡局长的有句话,我并不认同,他说我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会议,这话错了。”众位校长听了朱一铭的话后,面面相觑,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胡一旻则是一脸的尴尬之色,心想,这位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和这些空话、套话,叫上真了呢。
朱一铭看了胡一旻一眼,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你们胡局的话说错了,主要是要告诉大家,我这段时间,什么事也不忙,我就忙你们教育上面的收费问题了,这也是我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
胡一旻听到这以后,不禁用手擦了擦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里暗暗埋怨道:“市长大人,不带这样玩人的,你有话就一口子说完,用不着这样大喘气吧,不过还好,不是真的哪儿做得不到位,落在领导眼里了。”
朱一铭继续说道:“这次不光是教育局,市里也下了决心,要认真整治教育乱收费的问题。首先我要说的是关于教育附加费的问题,从本学期开始已经取缔,请各位注意,如果发现你们学校所在的乡镇仍要求你们收取教育附加,你们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剩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就行了。第二个问题是其他的收费问题,在这个地方我强调一下,学校没有权利向学生家长收取费用,如果在座的,谁那样去做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朱一铭说这段话的时候,声色俱厉,脸上竟隐隐现出狰狞之态。
在座的校长们看后,只觉得后脊梁冷汗直冒,这还是刚才那位逗得满堂哄笑的副市长嘛,这变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吧?大家在等着朱一铭进一步训话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这样的话语,“给位校长,这事就拜托大家,希望各位用点心把这事做好,一百多万恒阳人民会记住你们的。好了,我的讲话完了,胡局……”
大家听到五分钟不到,领导的讲话就完了,不禁爆发出一阵较之前更为热烈的掌声。胡一旻接过话筒,把朱一铭的话又强调了两遍,便宣布散会了。
九月一日,对于学生而言,是一个大日子,因为意味着新的一轮苦难又开始了。朱一铭此时的感觉,一点不比这些苦作舟的学子们好,甚至比期待高考成绩的那几天有过之而无不及。曾善学都感觉到了他的焦虑,看文件的时候,都时不时就把瞄向电话机,不知是期待他响起来,还是希望他就如现在这般保持安静。朱一铭本来是准备下去走走的,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恒阳这么大,你知道哪儿会出事,万一来个南辕北辙,等你到那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是守在中军比较保险,到时候哪儿有事,就直奔哪儿去。
临近九点半的时候,一直沉寂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朱一铭心里一拎,连忙伸手去接,里面传来了胡一旻的声音,市长,我刚才让几个副局长分片了解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就放心吧,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朱一铭放下电话,想到,没什么事,你打什么电话,害得我吃了一惊,不过想想人家报个平安应该也没什么错,看来确实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朱一铭站起身来,顺手抓起桌上的烟盒,踱步到窗口,点上一只烟,推开了窗子,顿时一股热气扑了进来,脸上只觉得热乎乎的。
朱一铭看着窗外被太阳晒得发白的地面,脑海里猛地出现那些在烈日下忙碌的老百姓。这年头挣点钱,真是不容易,朱一铭愈加坚定了要把教育乱收费的问题整治好的决心,不管怎么说,对于老百姓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
一个上午,朱一铭都在担惊受怕当中度过,不过还好,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不禁暗自想道,这事是不是就能这么圆满的完成,不禁在心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隐隐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朱一铭的预感果然应验了,下午刚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朱一铭拿起电话,话筒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请问,你是市长吗?”
朱一铭连忙说道:“我是恒阳市的副市长朱一铭,请问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你果真是市长呀,看来他们没有骗我。”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有个事情向你反应一下,他们说这事只有找你才有用。”
朱一铭听后心里一拎,连忙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话请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想问一下我孙子上学的事情,电视上面不是说不收那什么附加费了吗?怎么他们学校还要呢?”老人语速虽慢,但吐字还是很清楚的。他的每一句话都如一记重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向朱一铭,让他不禁眉头紧锁,怒上心头,暗暗骂道,他妈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顶风作案,真是活腻了。
朱一铭心里虽然愤怒不已,但仍心平气和地问道:“老人家,你孙子在哪所学校上学,另外我怎么和你联系?”
“我孙子就在小纪乡中学,我……你就不要联系了,你到这一看就全知道了。”老人说道,“学校拿出一个什么协议让我们签,说是什么自愿捐资,谁愿意捐给他们呢,但老师说了,不捐资的话,今天就不给娃报到,哎!”
老人的这一声长叹,朱一铭听后心都要碎了,看来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收取教育附加费了,居然搞出一个捐资助学出来。这些人的头脑还真是不简单,要是能全部用到工作当中来,恐怕恒阳就不是今天这般模样了。朱一铭意识到必须立即过去制止这事,否则的话,别的乡镇就会纷纷效仿,那废除教育附加费就成了一句空话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换汤不换药。想到这以后,朱一铭招呼了一声曾善学,就立即往楼梯口走去。
于勇不等人招呼,见朱一铭火烧火燎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了,于是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桑塔纳开进了小纪乡的街道上,远远就看见公路上站着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在议论着什么,大都是老人和妇女。朱一铭抬头一看,小纪乡中心小学几个大字印入了眼帘。他当即明白这么多人聚集在这的原因了,看来小纪乡不光是中学,小学也在这么搞,朱一铭怒不可遏,示意于勇靠边停车。
车刚一停稳,朱一铭就推开了车门,准备下车,曾善学已经抢先一步下车了。他走到朱一铭的跟前,说道:“老板,你先坐在里面等一下,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朱一铭听后想了想,觉得也对,自己就这么下去,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他冲着曾善学点了点头,随即收回了那只已经踏在地面上的右脚,咚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车门。曾善学听后一愣,跟在老板后面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看来今天真是气极了。想到这以后,他不由得加大了脚步。
朱一铭的一支烟还没有抽完,曾善学已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在了车里。他转过头来,对朱一铭说:“老板,我打听清楚了,好像是学校让家长们签一个自愿捐资的协议,数额为两百元。签了协议,交了钱以后,凭会计室的收据,去班主任那报名,否则的话,今天就不让学生报名。”
听了曾善学的话以后,朱一铭右手握拳,高高地举起以后,重重砸在了车前座的椅背上。这不是典型的欺上瞒下吗,借自愿捐资的幌子行收取教育附加之实,一个个真是胆大包天,哪儿还把他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
朱一铭重新点上一支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事情很棘手,同时必须严肃处理,可究竟该怎么处理,可就值得推敲了。一支烟将要抽完的时候,朱一铭对曾善学说道:“善学,你打电话给小纪乡的党委书记张鹏,就说有群众举报他们乡以捐资助学为幌子,变相地在收取教育附加费,看看他怎么说。”
曾善学立即明白了,老板这是想投石问路,于是掏出衣袋里的手机,准备拨号。于勇悄悄地说了一声,等一会,然后起动了车,找了一个僻静的巷子开了进去。朱一铭见后,点了点头,于勇考虑得还真是周到,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说不定遇到小纪乡的人,到张鹏那一汇报,可就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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