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李愔的身份,再想到二十多年后再次见到自己,对方竟然还会关心自己的生活,而且还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主动帮助自己,这让云霓在激动之中又夹杂着万分的感动,同时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双眼之中满是泪水,看起来像哭却又不敢哭的样子。
“陛……陛……”云霓张开哆嗦的嘴唇,几次要想叫出‘陛下’两个字,但却因为太过激动,一直没能叫出来,同时她想站起来向李愔行礼,但是全身却都不听使唤,根本就站不起来。
看到云霓的样子,李愔也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对方竟然还记得他的样子。只见李愔对云霓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好了,现在我的身份是杨先生,不必在意那些俗礼!”
也许是李愔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看到李愔脸上温暖的笑容,云霓也慢慢的平息了心中的激动,同时她也是个聪明人,看到李愔现在的样子,自然猜到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也就没有起身,而是声音哽咽的对李愔说道:“多谢……多谢杨先生施以援手,先生大恩,民女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做牛做马,以报先生大恩!”
不过李愔听后却是摆了摆手道:“云霓你不必见外,你的夫君周同仪。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扬州周家的人,也就是我妻子的母族,想必那个照顾他的大人物,应该就是周龙了,因此算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在周家遭到如此待遇。而且又是在大齐的国土内,因此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有责任,你也不必太过谢我!”
李愔猜的不错,淑若的父亲的确是扬州周家的人,也就是文心母亲周夫人的家族。而且若是算起来,周同仪还是文心的远房表哥,同样是周龙的晚辈,当初正是周龙的帮助,才让周同仪来到大齐,可惜他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官场上混。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李世民去世的第二年。文心的真正身世也被李愔公开,结果自然引得大唐和大齐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大齐皇后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的身份。开始时还有提出质疑,认为是李愔为了弥补文心庶出之女的身份,所以特意编造的谎言,但是随着虎力姐弟和陆青、陆洪等人的作证,终于再也没有人质疑文心的身份。
而且李愔此举也让陆洪这些梁国旧臣十分感激,毕竟他们主公留下的唯一血脉终于可以公开在世人面前。这简直是当初他们做梦都想的事情。另外萧铣在大唐南方的声望很强,随着文心的公布,使得不少梁国的遗老遗少纷纷迁移到大齐,这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虽然李愔如此说,但云霓对他的感谢并没有减少半分。这时小女孩淑若也终于把自己面前的大龙虾消灭了半只,虽然她还想吃,但是小肚子却已经吃不下了。这时她才想起母亲还没有吃,因此开始用小叉子将一块块龙虾送到母亲的嘴边喂她吃。因为是在李愔的面前,所以云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拒绝女儿的好意。只得红着脸吃完了剩下的龙虾。
不得不说平安号的速度很快,一共花了不到五天时间,平安号就从基隆赶到了登州。因为遇到了云霓母女,特别是李愔又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因此有了小淑若的陪伴,这一路上让李愔并没有感觉寂寞。只是到达登州之后,云霓母女立刻又坐船回到台湾,而李愔则给了她一封自己的亲笔信,到时只要交给教育院的人,他们自然会安排她去做乐器教师。
自从李愔在海外建立了大齐之后,登州已经被大唐派来的官员接管,但是在名义上,这里依然是他齐王爵位下的封地,再加上当初李愔也是在这里开始走出第一步,使得他对登州也有着很深的感情,为此他还特意在登州多呆了几天,去了一些登州有名的景点,其中大部分都与他有关,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离开登州之后,李愔通过渤海很快进入黄河河道,当初袁天罡与李淳风就已经注意到黄河泥沙含量与上游植被破坏的关系,因此早早的就上书李世民,再加上有李愔在一旁帮忙,因此使得大唐发布了禁止破坏黄河上游植被的律法,这让黄河水逐年变清,再加上大唐花费巨资修整黄河水道,使得这条水道发挥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成为大唐最重要的交通大动脉之一。
当李愔乘坐的船只经过魏州时,李愔站在船头远眺,几年前李泰在魏州的封地内抑郁而终,除去那几个早夭的皇子,他算是最早去世的一个了。李愔想到当初第一次与李泰相见时的情景,特别是之前还见到引起两人争执的云霓,李愔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嘘,最后向着魏州的方向拜了三拜,这才回过头来。
李愔在郑州弃船上岸,改为乘坐火车,然后在数天之后到达长安,只是这次他来长安前,事先并没有通知李治,因此李治在知道李愔到来时,也是显得十分震惊,急匆匆的赶出宫来见李愔,只不过李治却是扑了个空,因为李愔刚一回到长安,就去了昭陵祭祀李世民,甚至晚上还在那里住了一晚,根本没有回来。
昭陵位于长安城西百里开外,李愔昨天从长安到达这里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此他也没来的及前去祭拜李世民,直到今天早晨起来,李愔迎着冬日的寒风来到父亲的陵前,默默坐在那里,随意的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和想法,一切都显得十分轻松,就好像当年他们父子二人闲谈时一般。
李愔一直在李世民的陵前呆了整整一天,当太阳西下之时,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父亲的墓碑,最后开口道:“父皇,大唐的改革一切顺利,国内的各种弊病正在被九弟一一剔除,三哥和七弟、八弟那里也发展良好。”
李愔说到顿了一下,仰天长叹一声接着又道:“只不过现在大唐、大齐、天竺与地中海四大帝国之间矛盾已现,我们五兄弟在时,这种矛盾只会积累,并不会完全爆发出来,但是等到我们的子孙继位,这种积累下来的矛盾肯定会爆发出来,到时四国之间很可能会掀起一场世界大战!”
李愔说到‘世界大战’时,眼前似乎浮现出后世那两场大战时的惨状,无数人在炮火中哀嚎,大批大批的战士被送上战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这绝对不是他的臆想,以现在四大帝国的发展速度,若是日后爆发战争,规模绝对不比后世的世界大战小,甚至可能会更加惨烈。
不过李愔紧接着神色一变,一脸坚定的再次开口道:“四大帝国发生战争,很可能会给那些非汉族提供一个崛起的机会,这是儿臣绝对不允许的,所以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让这种矛盾积累下去,四大帝国现在的矛盾,就交给儿臣这一代来解决吧!”
李愔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再次向李世民的陵墓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昭陵。大唐、大齐、天竺以及地中海四国瓜分世界版图,这种情况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那么解决四国之间矛盾的问题,也就成了李愔份内的事。
离开昭陵之后,李愔连夜赶回了长安,在路上的时候,他接到李恪和李贞、李恽三人的回信,知道他们三人都已经动身回长安,只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所以他们最少也要在一个半月后,才能到达长安,而在他们到达之前,李愔准备先和李治摊牌,然后得到他的支持。
当李愔连夜向长安赶来时,当天晚上的李治也失眠了,一开始接到六哥到来的消息时,他在震惊中又带着几分欣喜,毕竟他们两兄弟也是多年未见,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李愔说,另外采儿也十分的想念李愔。
但是让李治没想到的是,李愔回到长安后,第一件事不是先来见自己和采儿,反而是去祭拜父皇,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甚至预感到六哥这次回来,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
李治心中猜测着李愔此次的来意,一直等到后半夜才睡着,本来第二天刚好是旬日,李治不用上朝,因此本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养好精神再去见六哥,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睡了没多久,东方的太阳还没有露头时,李愔就派人送来消息,约他到皇城外一叙!
第七百四十九章 长安的早晨
寒冬清晨的长安城中,凛冽的北风‘呜呜’的吹个不停,现在已经是腊月初,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再加上前段时间下的一场大雪还没有融化,使得长安冬日的清晨也是格外的寒冷。
相比往日,今天的长安街头显得格外冷清,大部分人都是听着窗外的寒风声,然后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上一个懒觉,因为今天是旬日,除了少数一些人要正常上工外,其他大部分人都不用上工。
说起旬日休息这项福利,以前只有官员或学院中的士子才能享受,工厂里的工人或店铺里的伙计等这些人,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除非是向主家请假。但是自从李愔在台湾率先将旬日推广开来,并且以立法的形式,规定所有行业都必须每十天休息一天,特殊行业可以让员工自己调整,于是旬日就流传开来,后来李治登基,对大唐进行改革,其中旬日这项规定也被引进大唐。
宽阔的朱雀大街上,今天的行人一下子减少了大半,马车的数量也不多,使得往日里拥挤的朱雀大街看起来有些冷清,街道两侧的早餐铺子也有近半没有开门,不过一些人气比较高的铺子却不受影响,生意依然火爆。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皇城的方向驶来,周围还有几个骑马的护卫,不过这并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毕竟这里是长安,达官显贵数不胜数,谁出门还不带几个护卫充一下场面?所以长安百姓早就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只见这辆马车沿着朱雀大街的方向一路向南,然后在靠近明德门的安义坊向东转,一直来到曲折池畔时,这才停了下来。这里距离兕子的晋阳公主府不远,不过前几年兕子和上官庭之成婚后不久,就搬到了台湾居住,偶尔才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而且就在李愔来长安之前,兕子和上官庭之他们两个去了澳洲游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九弟,这里有家早餐铺子,兕子经常夸这家早餐做的好,她在长安最喜欢吃这一家的早餐,刚好咱们两个也没有吃饭,不如下去品尝一番如何?”马车之上,李愔指着不远处的一家早餐铺子笑道。那个早餐铺子的门脸并不大,但是看起来十分整洁,旁边挂着一面旗子,上面写‘徐家铺子’四个大字。
马车上的李治听到李愔的话,转脸看了看那家早餐铺子笑道:“我也听兕子夸过这家铺子的手艺好,而且也干净。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前来品尝,今天六哥你请客,刚好可以尝一尝这家的手艺!”
之前李治接到李愔送来的消息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便服就出了宫,他现在十分的想知道,这次六哥前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只可惜在见到李愔后。李治虽然几次询问,李愔却都岔开了话题,只是说找个地方再谈,只是让李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位六哥竟然会将谈话的地点选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早餐铺子。
李愔和李治两人下了马车走进铺子,这间徐家铺子果然十分干净,整个铺子地面都被铺上了瓷砖,擦洗的十分干净。四周的墙壁也被抹上刚研制出来没多久的白水泥,使得客人不必担心像白石灰那样蹭一身白灰。
徐家铺子的门脸不大,铺子里面摆放着十张十分整齐的桌子,不知为何店中没有其他客人,因此桌子都空着。最里面是店铺的柜台,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正在柜台后面的炉灶间忙碌,不时有蒸笼被她打开。里面腾起一阵阵的雾气,同时也伴随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两位客官快快请进!”柜台后面的妇人看到李愔和李治进来,立刻露出一个笑脸招呼道,接着她扭头旁边的一个小门喊道:“惮儿快来招呼客人!”
“嗯。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应声,小门的棉布帘一挑,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出来,一身爽利的棉衣棉裤,外面套着白色整洁的围裙,笑着向李愔二人招呼道:“两位客人要吃点什么,我们徐家铺子有包子、煎饼、油条、牛羊肉,另外还有各种粥类、胡辣汤、羊肉汤、牛肉汤……”
李愔听着小姑娘一下子介绍出这么多种类的早餐,当下也禁不住笑道:“小姑娘,看你们这家店不大,店里也没有客人,怎么还准备这么多种类的早餐,难道不怕卖不出去赔钱吗?”
不过小姑娘听后却是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然后向李愔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我们徐家铺子虽小,但是在这一带却很有名气,来铺子里吃饭的都是附近居住的达官贵人,他们这些人都比较懒,一般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那时才会派家人来买早餐,所以现在店里才显得有些冷清。”
听到小姑娘说周围居住的达官贵人懒,李愔和李治一下子全都笑出声来,曲江池畔地价极贵,城中的一些贵族都喜欢在这里建上一所宅子,但是曲江池这里距离皇城有些远,所以有时间居住在这里的,自然是那些不用上朝的清闲贵族,他们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没什么事了,有大把的时间睡懒觉,小姑娘说他们懒的确没有冤枉他们。
柜台后面的妇人可能觉得小姑娘如此说店里的客人有些不妥,所以急着解释道:“两位客官别听我女儿乱说,现在这么冷的天气,客人们自然都不愿意早起,另外长安的天气一冷,就有不少贵人去南方或大齐去避寒去了,等到来年开春才会回来,所以我们店里的生意也受到影响,每年冬天的进项都要少上许多!”
李愔和李治自然不会介意,其中李治开口对柜台后面的妇人问道:“老板娘,怎么你们店里就只有你们母女在忙?另外这个小姑娘没有上学吗?”
李治的话音刚落,还没等老板娘回答,站在他旁边的小姑娘就抢着说道:“平时店里都是爹娘和兄长在忙,不过我爹刚才出去进货,兄长在后面陪怀孕的嫂子,刚好今天我不用上学,所以就来店里帮忙,要是平时就该是我哥招呼你们了!”
听到小姑娘连珠炮似的回答,惹得李愔和李治再次大笑起来,同时对这个心直呼口快的小姑娘心生好感。
接下来李愔点了一笼汤包、一张煎饼和一碗胡辣汤,而李治则叫了一碗白粥和几根油条,这些东西很快就送了上来,另外店中还有免费赠送的小咸菜,咸菜是用萝卜腌成,切成细细的丝,上面撒着麻油,光是闻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李愔从昨天就没有好好的吃东西,现在早在路上时肚子就已经饿的‘咕咕’直叫,因此现在看到早餐送上来,他也丝毫不客气,先是把咸菜撒在煎饼上,然后把煎饼卷起来,几口就被他吞下了肚子,而且因为吃的太快,他甚至都没尝出煎饼的味道。
吃完煎饼后,李愔又喝了几口又麻又辣的胡辣汤,立刻感觉全身都是暖呼呼的,在这寒冷的冬日清晨,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接下来李愔用筷子夹起小巧的汤包,先是放在嘴边将皮咬开,慢慢的吸吮里面的汤汁,等到喝干净之后,这才将汤包在旁边的姜醋里面醮过放进口中,慢慢品尝汤包的美味。
说起来汤包是南方的美食,但是随着交通越来越发达,各地的交流也随之加强,因此各地的特色美食也流传开来,在长安吃到南方的汤包也并不足为奇。
“店家好手艺,这汤包深得润州汤包的精髓,三十多道工序一样不差,能在长安吃到如此正宗的汤包,真是难得难得啊!”李愔品尝过汤包之后,立刻大声称赞道。润州就是后世的镇江,当时润州的汤包就已经十分有名,李愔甚至还特意去过润州品尝过汤包的美味,因此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而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听到李愔的夸奖,也是眼睛一亮道:“客官真是见多识广,竟然一下子品出我们的汤包要经过三十多道工序,不瞒您说,我那儿媳就是南方润州人,家里世代相传做汤包的手艺,这些汤包都是她亲手做的,不过她现在怀孕,每天只能做上十笼,客官若是明天还想吃我们家的汤包,那就得像今天一样赶早了!”
李治听到老板娘的话,也不禁对这种汤包起了兴趣,于是他自己也要了一笼,然后学着李愔的样子品尝了一下,结果也是大声叫好,同时心中也是暗叫可惜,自己在长安呆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如此美味的汤包。
兄弟二人都没有吃早饭,再加上难得体会一下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因此也都放下架子,狼吞虎咽的把面前的早餐一扫而光,甚至李愔最后还加了一碗小米绿豆粥才吃饱。
不过也就是李愔刚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来时,李治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六哥,你这次忽然跑来长安,到底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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