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胜曼,把~把孩子抱起来让我看看!”积攒了好一阵力气,新罗女王这才又开口说道。
  看到堂姐如同中残烛的样子,金胜曼眼泪更是止不住,一边哭一边把孩子抱起来,然后放在堂姐面前。这么一个小公主,因为刚出生的缘故,小女婴的皮肤红红的、皱皱的,看上去并不漂亮,不过新罗女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却涌上一丝甜蜜的微笑。金胜曼看着现在的堂姐,忽然间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在看着自己时,不也正是这幅模样吗?
  “堂姐,你真的喜欢那位唐皇陛下吗?”虽然心中悲痛,但看到堂姐如此喜爱这个孩子,金胜曼还是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新罗女王听到表妹问起这个,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涌起一丝红晕,虚弱无比的开口说道:“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心中的夫君,更是我女儿的父亲!”
  说到这里时,新罗女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挣扎着睁大眼睛,盯着金胜曼嘱咐道:“胜曼,堂……堂姐最后再求你一件事情,一定要把这个孩子送到她父亲那里,千万不能让她在新罗长大!”
  金胜曼一听,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堂姐的用意她明白,女王本来不应该有孩子,可现在堂姐怀孕的消息,估计早已经传遍朝野了,若是将孩子留在新罗,肯定会有人找这个孩子的麻烦,甚至还可能性命不保,只有送到大唐那里,她才能安全的成长,而且做一个大唐的公主,也远比新罗公主尊贵的多。
  给女儿安排好后路,新罗女王心中再无牵挂,她的生命之火也终于耗尽,刚刚睁开的眼睛也在缓缓地闭上,只是口中还在喃喃低语道:“唐皇陛下,自去年一别,德曼心中甚是想念,只可惜我们天各一方,无缘再与您秉烛谈心,今日我们女儿降生,就将她取名为思唐,以此寄托妾身的相思之苦……”
  新罗女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变得了无声息。金胜曼怀里正在熟睡的小女婴好像也感受到什么,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而金胜曼看着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堂姐,却也早已泣不成声!
  贞观十二年二月十八日,新罗善德女王薨,同时百济大举兴兵攻打新罗,即位的金胜曼为了稳定国内民心,对善德女王秘不发丧,调集大军阻拦百济兵锋!


第二百三十八章 陆青遇到的麻烦
  李愔迎风站在船头,虽然还不到三月,但南方的海面气温本来就比较高,所以他虽然只穿着一件单衣,但倒也不觉得寒冷,只是看着面前平静的海面,李愔却在想着心事。
  前几天他接到新罗与百济交战的消息,而且两国战场现在胶着在一起,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只是其中却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在战争爆发后,新罗女王却一直没有出面,虽然李愔猜测可能是新罗女王产后虚弱,正在闭门静养,但是两国交战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女王却连面也不露一下,实在是太反常了,这让李愔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李愔的预感的确准确,可惜他不是神仙,再加上金胜曼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并不知道新罗女王已经去世,而现在的新任女王,就是当初那个咬了自己一口的金胜曼,李愔他们的船队在前天到达到与流求大岛隔海相望的泉州,说起这个泉州,并不是后世的那个泉州,李愔到达的泉州其实应该是后世的福州,而后世的泉州现在还只是福州的一部分,并没有独立出来,直到一百多年后,福州和泉州才被分离出来,原来的泉州改名为福州,而分出去的那一部分则继承了泉州的名字。
  陆青在流求大岛上的大本营在岛的最北端,也就是后世台湾的台北县地界。本来李愔他们的船队并不需要去泉州,直接就可以从海上到达流求,只不过按原来的安排,他们要到泉州采购一批物资,比如铁器、种子、布匹之类的,这些都是岛上急需的物品。本来从登州也可以直接运来,不过路途太远,全都装上船不划算,还不如只带着钱,然后到泉州采购,反正价格都差不多,而且离的也近。
  采购花了两天的时间,在昨天晚上才全部装好船,然后船队在今天早上再次启航,目的正是流求大岛的最北端。
  以李愔以前调查到的情报,再加上从陆青那里得到的资料,对流求大岛也有了足够的了解,比如他知道现在的流求大岛上,其实远比他想像的要繁荣,在临近大陆的那一面,已经有不少汉人移居在那里,粗略估计也在十万人以上,特别是在离彭湖较近的台南地区,更是汉人的主要聚集地,流求大岛上几乎近半的汉人都居住在那里,甚至已经出现了千人规模以上的城镇。
  只不过流求这里与大陆不同,岛上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大致来说可以分为汉人势力和土人势力,其中汉人势力在岛的四周,而岛中间则是土人的生活范围,两者之间摩擦不断,时不时就会爆发冲突。
  不过在汉人势力之中,却也分成若干个,比如原来的陆青等人,他们是东南海域的地区霸主,在岛上也是最大的一股势力,占据着流求岛的北端,最近在得到李愔的支持后,才开始向南扩展,在强大武力的保证下,又打着李愔的大旗,软硬兼施之下,大部分汉人势力都被他们收服,现在只剩下汉人最集中,也是最富庶的台南地区,也就是离彭湖最近的那片区域。
  只不过前段时间陆青来信,当他们扩张到台南时,却遇到一个极为强力的对手,甚至以前陆青根本没有注意到,台南这片汉人最集中的地方,并不像以前他所知的那样四分五裂。表面上看来,这片区域是由几股势力组成,但是等他到这里才发现,这几股势力其实在内部早有联系,甚至可以说,这几股势力其实是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则掌握在同一个人手中。
  对于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对手,陆青开始并没怎么重视,毕竟他现在掌握着汉人势力的大部分地盘,治下的人口加在一起,也并不比对方少,再加上背后又有李愔的支持,他不相信对方有胆子顽抗。
  可惜陆青这次却猜错了,对于他的到来,台南那股势力立刻撕掉了表面的伪装,快速地将势力整合到一起,与陆青展开了对抗。更让陆青惊讶的是,这个对手的武装力量竟然极强,几次冲突都是平分秋色,甚至偶尔还会吃点小亏。这下陆青和手下人终于开始正视起对方,并决定暂时放弃武力,转而开始和对方谈判,希望用怀柔的手段将对手招降过来。
  可是让陆青他们更加没想到的是,对方虽然答应了谈判,但是态度却是异常的高傲,甚至连对方那个真正的掌控者都没有见到,只派出一个副手出面,而且对方一出来,就指名道姓的让李愔亲自前来,陆青根本没有和他们谈判的资格。
  看到对方这种态度,陆青自然是十分愤怒,立刻调集全部的力量,准备在武力上给对方致命一击,毕竟经过前几次的试探,他发现对方的武力虽强,但与自己还是有些差距,特别是在武器装备上,更是相差极多,毕竟他们用的可全都是大唐的制式装备,自然不是一个海岛势力能相比的。
  然而就在陆青正准备动手时,却忽然遭到一次危险之极的刺杀,而且还不止他一人,他手下几个重要的将领,几乎同时都遇到了杀手,只不过这些杀手好像并不想杀人,都是在最后一刻马上要得手时,却忽然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下,然后全身而退。而杀手留下的信中内容都一样,还是上次谈判时对方说的话,那就是让李愔亲自来谈。
  对于这次刺杀根本不想,肯定是对方派来的,虽然陆青等人都吓得不轻,不过陆青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并没有被这次刺杀吓倒,他立刻给手下的重要人物全都加强护卫,自己身边更是增加了两倍护卫。可是即便如此,十天之后他在自己的住处,还是遇到了刺杀。
  只不过这次三个杀手只潜到他的书房外面,就被护卫发现,结果其中两个杀手拼死挡住护卫,另外一个杀手找到陆青,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又威胁所有护卫住手,这才救下两个身受重伤的同伴。
  就在陆青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没想到那个杀手竟然再次放下刀,然后冷冷的对他说道:“若非主人有令,上次你就死了!”
  杀手说完之后,和两个同伴立刻扔下武器,然后束手就擒。毕竟他们已经被陆青的护卫围着一团,根本无路可逃,至于杀出去,那更加不可能,除非他们每人都是虎力那样的超级变态强人。
  对于第二次的刺杀,陆青终于从中感受到对方的诚意,再次邀请对方谈判,想要了解一下对方为什么想见李愔?可惜对方却并不愿意多透露,只是出言保证,只要李愔亲自来一趟,到时他们立刻将自己的地盘奉上,绝不再做任何的抵抗。
  对此陆青虽然想不通,但也没有办法,打是肯定不能打了,毕竟对方的刺客神出鬼没,他要是敢动手,估计没几天功夫,自己的得力助手就全都没了,甚至连他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保,他要是一死,那前段时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齐王殿下的大计也会受到打击。
  也正是考虑到这些,陆青不得不给李愔去了信,请他来流求一趟,看看对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李愔接到信时,正是在长安最忙的时候,根本抽不出身,最后只得一拖再拖,直到过了年才赶了过来。
  看着前面已经在望的流求大岛,想到岛上的那股神秘势力,李愔也不禁感到有几分头痛,对方若是只有武力也就罢了,可是那批神出鬼没的杀手却是太棘手了。而且听陆青说,对方的杀手数量还不少,否则也不会同时对数个目标进行刺杀,而且这些杀手也十分专业,不但自身实力高强,而且善于潜行伪装,一不小心就可能着了对方的道。
  他这次来流求之所以带这么多的护卫,为的就是防备对方的刺杀,毕竟对方的身份不明,万一只是想把他诳来,然后以杀手取他性命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
  陆青的大本营在流求大岛的最北端,其实就是后世的基隆港,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基隆港却被称为鸡笼,音同意思却完全不同,之所以有鸡笼这个名字,因为基隆港三面怀山,一面临海,其中旁边有座山十分像鸡笼,因此起名鸡笼山,而鸡笼这个名字也是由山而得名,只不过当李愔知道之后,还是将鸡笼这个名字改成了基隆,毕竟字面上好看一点。
  基隆港这里以前是海盗窝,除了买赃物的不法商人外,自然没人敢来。不过自从陆青投靠了李愔后,这里立刻换上了齐王府的旗帜,而且开始大力向外宣传,吸引海商前来停泊,一开始自然效果不佳,不过陆青他们对岛上的开发,大米、蔗糖、水果等产品开始向外出口,慢慢的有些大胆的商人冒险前来,经过发现这里果然开始做正经的生意,齐王府的名号也并不是骗人的,于是这个消息通过他们之口慢慢的传扬开来,使得基隆港慢慢的开始繁荣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港口外等死的船队
  李愔的船队在泉州的时候,并没有打出齐王府的名号,所以有不少人知道他们要去基隆时,立刻就有许多的商人找上门来,纷纷要求搭乘或运货,当然了,他们会支付报酬。对此李愔也没反对,让船队的管事出面,将那些搭乘的商人和运送的货物都分配到船上。而且在他们启航的时候,旁边还有数只小船队跟着,毕竟大海变幻无常,跟着李愔他们这种大船队也更安全一些。
  只不过当船队慢慢靠近基隆港时,李愔却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在离港口数里的一块方圆半里的大礁石旁,竟然停泊着一支船队,而且在这支船队的四周,还有数只战船虎视眈眈,好像是在看押犯人一般,看那几艘战船的模样,正是陆青的手下。
  看到这种情况,李愔心中奇怪,让人叫来船队的周管事。不一会的功夫,就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风霜之色的驼背老头快步走了过来,躬身向李愔施了一礼道:“属下周忠,参见殿下!”
  这位周忠也是文心母亲的族人,和周龙算是血缘较近的堂兄弟,只不过他不像周龙那样善战,平时最擅长的就是海上行船,原来一直在陆青手下指挥船队,这次特意被派到登州,指挥这些战船南下,可以说他才是整个船队的实际指挥官。
  “周管事,那边的船队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被咱们的人看押着,不让他们进港?”李愔指着那边的船队问道。
  周忠顺着李愔指的方向,用有些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下那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开口禀报道:“启禀殿下,南方气候炎热,各种疫病多发,特别是在海上行船之时,船上空间狭小,一旦有人得了传染病,整个船上的人几乎都无法幸免,而港口若是发现这种情况,一般为了港口的安全,会禁止船只靠岸,而是让他们在港口外停泊,并派人把守,同时找大夫在小船上为船员医治,不过若是疫情严重的话,只能放任船上之人的生死了!”
  周忠在说话之时,看到李愔的脸色越加阴沉,所以最后留了一句话没敢说,那就是一般船上的人全都染病,很少有能治愈的时候。因为在海上染病,绝大部分都是感染了瘴气,而能治好瘴气的大夫,周忠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到一个。
  李愔的脸色之所以难看,倒不是怪港口上的草菅人命,毕竟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他们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在看到现在医疗手段如此落后,对各种疾病都没有足够应对的办法,虽然他已经在长安开办了医学院,但想要形成气候,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如此一来,自己想要开拓海洋可就要面对更大的困难。
  当李愔的船队从困在礁石旁边的船队经过时,李愔的船离对方不过几十米,他手扶船栏,仔细打量着对面船上的情形。
  可能是听到外面有船经过,对面船队上的人纷纷走出舱门,睁大眼睛向李愔他们这边看来。而看到这些人时,李愔也感到一阵心惊,只见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面色蜡黄,行走之间也带着迟迟的暮气,看上去好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一般,甚至整个船队里,都带着股不详的死气,也只有在那些船员看向李愔这些自由人的目光中,还有那么一丝最后的生气。
  而李愔的船离对方停泊的礁石最近时,他忽然间发现,在那块巨大的礁石上,竟然摆放着不少的尸体,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船上病死的船员,甚至李愔还看到,有两个身体虚弱的船员,抬着一具刚刚病死的同伴尸体扔到小船上,然后划着船向礁石那边划去。
  来到大唐两年,李愔还没有见过瘟疫时的场景,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史书上,中原王朝在记录瘟疫时,总是用一种敬畏如虎的语气?相比水火这些可以看到的灾害,瘟疫这种无形的灾害却更加可怕,因为你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发?爆发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在灾害中死去?因此在面对这种瘟疫这种灾害时,连李愔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正在李愔心中忧虑疾病带来的危害时,忽然感觉身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接着就听到梦雪有些伤感的声音说道:“看船上这些人的面色如此统一,应该患的是一种发病极快的恶疾,而在南方这种炎热的天气里,十有八九是感染了瘴气!”
  所谓瘴气,其实就是疟疾的古称,因为南方天气湿热,蚊虫大量滋生,当一群蚊子聚集在一起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气雾,而人若是被这种蚊群叮咬,很可能会感染上疟疾,毕竟疟疾主要就是由疟原虫进入人体所引起的,而蚊虫则是传播疟原虫的主要凶手。可惜古代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只知道遇到一团气雾后,人就会生病,所以将其和沼泽地里的瘴气结合在一起,将引起的疟疾也称为瘴气。
  一开始李愔也没搞清楚梦雪说的瘴气是什么病,等听梦雪详细解说了一下发病时的症状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竟然是疟疾!而这下李愔却是精神大震,别的病他没把握,但疟疾他却知道一个极为有效的方子,若船上的人真的得的是这个病,那他倒是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里,李愔不由得面露喜色,而正在感伤自己对瘴气也束手无策的梦雪一看他的样子,立刻生气地说道:“殿下,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竟然还在高兴?”
  自从上次在船上谈心之后,崔梦雪对李愔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对两人的婚事也不再排斥,偶尔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候,还会露出害羞之意,可以说一切都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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