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吴小娘子经过别人的指点,十分大胆的独自找到大唐日报,想借助报纸的力量将事情真相报道出来。结果正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痛的燕北一见到她,立刻是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不但优先安排对她的采访,而且还亲自捉刀撰写文章。
  结果从第二天起,大唐日报对儒报的反击就开始了,以吴小娘子这位当事人的叙述为主,再加上采访了几位事发时在场的观众,着重突出李愔救人的经过。另外经过李愔的同意,还将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等急救办法画成图形,随着报道一起刊登在报纸上。
  有了吴小娘子现身说法,再加上大唐日报一连几天不间断的采访报道,而且每期都是头条,另外燕北也很聪明,不但刊登了急救之法,还顺便采访了一下孙思邈等大唐有名的大夫,让他们从医学方面给予证实,虽然有些大夫感觉这种急救之法不太合乎礼法,不过经过试验之后,的确很有效果。
  有了那些知名大夫的权威认证,很快就将李愔轻薄溺水女子的流言打破。而且大唐日报乘胜追击,指责儒报歪曲事实、毁坏他人名誉等等。事实俱在,根本不容得对方狡辩,一时间儒报几乎是声名狼藉,好不容易上涨起来的声望再次下落,甚至达到了一个历史最低值。
  虽然后来卢宏发表文章替自己狡辩,声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救人,而且就算这件事误会了齐王,但是关于李愔勾引定婚女子的事却是千真万确,没有半点水分!可惜人家大唐日报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指出卢宏还在撒谎,两件连在一起的事,其中一件是编造的,那么另外一件怎么可能是真的?
  一个人的诚信出了问题,哪怕以后只说真话,恐怕可信度也不高,无论卢宏再怎么辩解,但是儒报报道假新闻的事已经成为事实,根本无可辩驳,所以无论卢宏再怎么保证李愔真的勾引定婚女子,但大部分都持怀疑的态度,再加上李愔以前积累的好名声,更加让大部分人都相信,齐王殿下是被人诬陷的。
  不过就在大唐日报和其他报纸批判儒报和卢宏的时候,却被一个意料之中的突发事情打断。之所以说它是意料之中,因为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呯!也难怪侯君集平时那么傲,你们看看这场仗打的,真叫一个漂亮啊!”程怀亮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脸兴奋的弹着手里的报纸说道。今天还是在李愔府上聚会,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不过月余就攻下了田地城和高昌城,麹文泰忧惧而死,其子麴智盛被俘,甚至连西突厥的可汗欲谷设,都被他吓的丢下浮图可汗城跑了,如此灭国之功,足够让侯君集得瑟了,恐怕他回朝之后,连卫公和河间王都不放在眼里了!”秦怀玉坐在一边,同样手托着报纸边看边说道。
  其实也难怪秦怀玉如此说,侯君集虽然也是大唐有名的武将,不过他和程咬金、秦琼这些武将都不太合的来,甚至连李靖都不太喜欢他,之所以如此,关键就是侯君集的脾气太傲,一般人根本受不了,而且为人疑心也重,当初李世民让李靖将兵法传给侯君集,结果侯君集却怀疑李靖私藏,没有把兵法全都传给自己,而且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李世民,结果李靖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告侯君集想要谋反,结果两人打起嘴仗,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过从那以后,李靖和侯君集的关系一向很差。
  “怀玉兄,侯君集立的功劳再大,可是说起来,不还是为了咱们的纺织大业卖命吗?”李愔也是边看报纸边兴奋,他虽然料到大唐能打下高昌,但没想到竟然打的这么利索,几乎拉着队伍去高昌转了一圈,整个高昌古国就不存在了,听说李世民已经下令,要将原高昌国的地盘做为大唐的西州,西突厥的浮图可汗城则设置为庭州。
  说起来贞观十二年对于大唐来说,的确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一年,因为年头才刚刚打下高句丽,下半年又把高昌国给灭了,顺便还占领了西突厥的可汗城,大大的威慑了一下这个大唐周边最强大的对手。
  “是啊,西州那里可全都靠咱们出钱才打下的,现在终于到了分地盘的时间了,我娘已经派人去了那里,肯定能找个种棉花的好地方!”一向憨厚的房遗爱这次也兴奋起来。
  房家虽然是大族,但房玄龄为人清正,从来都是公私分明,家中的产业并不多,而且全都靠历史上那位有名的房夫人打理。以前因为家中资金有限,房家对工商业参与的不深,不过这次房夫人一狠心,也拿出数万贯买地,所以房遗爱对这件事才会格外关注。
  听到房遗爱的话,李愔和李景恒等几人都是相视而笑,他们府上人多钱多,在战争之初就已经派人去了高昌,最好的地方估计已经被派去的人收入囊中了。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高昌那边的事时,却见燕北皱着眉头说道:“六郎,高昌大捷虽然是件好事,但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本来我还想一鼓作气把儒报给挤死,结果现在没人关注卢宏那小子污蔑你的事了,倒是便宜了他们。”
  “燕兄,儒报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至于卢氏嘛……”李愔说到这里,却是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卢氏那里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好办法,不过却要各位兄弟支持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纺织基地
  幽州是古九州之一,位置大概就是后世的河北、辽宁一带,在隋唐之际,因为大运河的开挖,最北边的永定渠,其终点就在幽州境内,再加上隋唐一直对高句丽用兵,幽州的地理位置更加重要,比如上次李世民用兵,幽州就是陆路军的大后方。也正因为如此,幽州可以说是大唐重要的军事、交通和商业中心之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幽州有个古称名为范阳,大名鼎鼎的范阳卢氏,就是出身这里,而且卢氏家族的核心力量也在幽州城内。幽州既然是范阳卢氏的发源地,卢氏在这里的势力自然极为庞大,别的不说,整个幽州的大部土地,几乎全都是卢氏的族田,甚至连相临的几个州,也都有大量土地被卢氏所控制,因此这些州虽然名义上归大唐朝廷所有,但实际上却控制在范阳卢氏手中。
  幽州的现任刺史姓周,也是江南大族出身,不过这位周刺史的夫人却是范阳卢氏出身。也正是靠着这一层的关系,他这个范阳卢氏的女婿才能坐到幽州刺史的位子上,毕竟幽州是卢氏的大本营,若不是和卢氏关系极深的人,根本不可能坐稳这个位子,只可惜大唐官员必须异地为官,所以卢氏本族子弟无法在幽州任职,最后只得选了一个卢氏的女婿来做刺史。
  周刺史虽然出身江南大族,不过家道中落,族中对其也不是很重视,后来全靠卢氏的接济,这才考取功名为官,好不容易才坐到刺史的位子上,因此他心中对卢氏自然十分感激,再加上卢氏的势力在幽州盘根错节,若是没有卢氏的支持,他根本坐不稳刺史的位子,所以他一直是范阳卢氏的铁杆支持着。
  幽州是一个上州,不但人口众多,而且农业、商业也都十分兴旺,因此州中的官吏比较多,再加上周刺史本身也是颇有才干,因此将整个幽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虽然比不上李愔治下的登州兴旺,但也是大唐数的着的大州之一。
  治下出了政绩,再加上有范阳卢氏的支持,周刺史这两年显得是春风得意,不少人都知道,这位周刺史高升在即,只要朝廷有合适的位子空出来,范阳卢氏就会推周刺史上位。而周刺史也对自己的现状十分满意,再加上性格温和,无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因此还得了一个雅号,人称其为‘笑面刺史’,只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却让这位笑面刺史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人,城外又开了一家纺织厂,幕后大老板是兰陵萧氏,听说还有齐王妃的股份在里面,另外在其他地方,纺织厂也是一座接一座开始动工兴建,而且四处招人,咱们幽州的农户有不少已经放下手中的锄头,开始到工厂里报名了!”一个吏满脸是汗的向周刺史禀报道,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估计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这里是幽州刺史衙门,周刺史一脸严肃的坐在正位,下面还端坐着几个身穿官袍之人,看官服的品级,应该是幽州各县的县令。只不过这几个县令和周刺史一样,都是一筹莫展的模样。
  “大人,看来幽州城也和我们各县一样,也被大大小小的纺织厂所包围,若是再任由这种情况下去,恐怕咱们幽州的土地就再无人耕种了。”站起来说话的这人姓崔,出身博陵崔氏,是范阳县的县令,妻子也是范阳卢氏出身,只不过相比周刺史,崔县令与卢氏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深,毕竟他身后的博陵崔氏比之卢氏要强大的多。
  崔县令的话一出口,其他几个县令也是议论纷纷,他们今天之所以一起来找周刺史,就是因为从前段时间起,幽州境内忽然涌起大批纺织厂来,本来办纺织厂应该算了一件好事,不过因为纺织厂招人,让大批贫困的农户放弃租地种的打算,转而进到了工厂,可是如此一来,占据大量土地的范阳卢氏以后恐怕会找不到佃户耕种,崔县令他们这些卢氏的亲信,自然要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周刺史听到几个下属的议论,眉头却是皱的更加厉害,最后只见其一拍桌子,打断所有人的讨论道:“够了,大家都不要再说了!”
  周刺史说话,站起身在堂上来回走动了几步,这才开口又道:“你们只看到自己本县和幽州城的情况,却不知道在周围几个州里,只要是范阳卢氏土地集中的地方,几乎都有纺织厂在开办,而且还专门招收租种卢氏土地的佃户做工,很明显,对方借此来打击卢氏的基础。”
  “刺史大人,属下听说这次是齐王殿下带的头,要在咱们幽州和周围几个州搞一个纺织基地,现在看来,对方搞纺织是假,打击卢氏才是真啊!”崔县令虽然官职比较小,不过人家出身于博陵崔氏,早在几天前就得到族中传来的消息,所以知道的也比较多。
  “齐王殿下竟然如此针对范阳卢氏,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一位县令苦笑着叫道,其他几个县令也不知内情,听后也都有些怨言。五姓七望打压工商业的事他们也知道,只不过参与打压的世家那么多,齐王却偏偏选中了卢氏报复,虽然他们不是卢氏中人,但每人都与卢氏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卢氏受创,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到几个同僚的报怨,崔县令却是微笑不语,他当然知道李愔为何要针对卢氏,只不过这件事虽然在几大世家中已经不是秘密,但外界却还是一无所知。
  周刺史听后却是脸色一黯,他虽然不姓卢,但与卢氏的关系太深,再加上位高权重,对当初袭击李愔的事也知道一些,不过这件事不好明说,最后只得含糊地说道:“你们不要乱猜,各大世家与齐王殿下的工商业对立已久,这次说不定只是齐王先拿卢氏开刀,以此来威慑他人!”
  其他几个县令也都是人精,一看周刺史的表情,立刻都猜到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只是他们做为下属,也不好出言点破。不过那位崔县令却是想到一件事,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刺史大人和各位有所不知,齐王殿下之所以如此针对卢氏,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周刺史一听,以为崔县令要把当初袭击李愔的事讲出来,刚想出言制止,却见对方向自己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接着说道:“咱们幽州离长安有些远,所以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前些天在长安生了一件大事,其中就涉及到范阳卢氏和齐王殿下。”
  听到崔县令的话,周刺史这才放下心,这件事他也知道,于是干脆接过话来说道:“呵呵,经崔县令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长安送来报纸,卢氏有个子弟在上面写了篇文章,揭露齐王猥亵以及勾引已定婚女子的事,想必正是这个原因,才引得齐王殿下不满,所以才会做出针对卢氏之举!”
  “哼,原来如此,人人都说齐王贤达,原来背地里也是个好色之徒!”一听周刺史歪曲事实的话,立刻有人跳起来表达自己对李愔的不满。
  “嘿嘿,事实还不止如此!”崔县令看周刺史顾及卢氏的脸面,说话之时还有所隐瞒,当下出口补充道,“我听说齐王殿下勾引之人,正是写文章的那个卢氏子弟的未婚妻,而且齐王还放出话来,要范阳卢氏求着殿下退婚,估计这次纺织厂的事,正是针对那件事!”
  听到崔县令一下子把卢氏的短处给揭了出来,周刺史也有些不悦,不禁冷哼一声说道:“崔县令知道的果然不少,不过你可知道,那个被勾引的少女却是你们崔氏女子?”
  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同出一源,虽然内部也有些争斗,但对外却都是一致的,所以周刺史才有此一说。不过崔县令听到后,却是脸色如常的说道:“周刺史说得不错,不过正所谓崔氏女不嫁皇家,我们崔氏绝对不会同意族中女子嫁给齐王李愔的,倒是卢氏的情况让人有些担忧,齐王大办纺织厂,不但抢走了卢氏土地上的农户,而且纺织业一起,卢氏依为支柱的麻布产业肯定也支撑不住,到时为了家族的存亡,恐怕只有按齐王殿下的吩咐去做吧?”
  听到崔县令真真假假向李愔身上泼脏水的话,其他几个县令都是十分气愤,不过想一想齐王的势力和手段,却又让他们不得不冷静下来,一个世家的存在,自然少不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可是齐王却是双管齐下,同时对卢氏的两个经济支柱下手,若是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那么后果很可能是范阳卢氏倒下。
  “哼,那倒也未必!”这时周刺史忽然冷哼道,“大唐的棉花产量有限,种植的人并不多,齐王开了那么多的纺织厂,到时开工不足,只能亏本经营,就算是以齐王和长安那些新贵世家的财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刺史大人,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昨天我才刚刚得到消息,高昌国已经被打下来了,而且各个世家商人争相涌入高昌,为的就是划地种植棉花,而且我还知道,齐王又想出一个怪招,正在抢夺麻类作物的种植土地!”崔县令笑呵呵的再次说道。
  他之所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讲出来,其实最大的目的是想借周刺史之口,将这些消息传到卢氏内部,好让其早做准备,以便能在齐王的打击下支撑的更久一些。如此一来,他们崔氏和另外几个世家也能松一口气,考虑家族下一步的打算。


第一百七十三章 泛舟闲谈
  “怪招?什么怪招?”周刺史这时也想明白了崔县令此举的含义,心中的怒火也很快平息下来,抬起头看着对方,目光冷静地问道。
  “嘿嘿,其实这个怪招说白了也没什么,只不过如此大胆的想法,却是极少有人敢想,甚至哪怕想到了,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做,可是偏偏齐王殿下既敢想又敢干。”崔县令看周刺史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他反而卖起了关子。
  恢复冷静后的周刺史看崔县令卖起关子,却并没有追问,反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气,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崔县令看周刺史不问,也有些无趣,不过还是开口说道:“齐王殿下准备在几个产麻地,施行一种期货交易,所谓期货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不过可以打个比方,比如有个农户种一亩棉花,平均每亩可以收一百斤棉,如果这一百斤棉可以卖一贯钱,那么齐王府就会出面和这个农户商定一个比一贯略低一点的价格,把这亩地的棉花预先买下,以后无论这亩地是多收还是少收,全都归齐王府所有!”
  听到崔县令的话,不但周刺史勃然色变,其他几个县令也是惊叹不已,因为这个所谓的期货,其实就是提前将一块土地上的作物买下,至于作物在生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风险,则由买家来承担,当然了,也正因为如此,作物卖出去的价格会比正常的低一下。
  “好狠,若是此法在产麻地推广,那么原来种麻的农户,肯定会改种棉花,如此一来,将彻底从源头上掐断麻布的生产,哪怕可以从其他地方收一些零散的麻来,但也很难满足卢氏产业的要求,果然不愧是齐王殿下!”周刺史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的自语道。
  其他几个县令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都一起低下头,这种事涉及到卢氏和齐王的争斗,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插的上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县里教化百姓吧。
  听完崔县令的话后,周刺史立刻散了会,然后让府中备车,自己急匆匆地赶到卢氏的府邸,把今天听到的全部讲了一遍,希望卢氏族内能尽快拿出一套应对之法。
  长安城齐王府,前院花园的小湖,一艘不大的画舫泛于湖面,三人坐在画舫的船头,手持钓竿正在垂钓,其中正中那人头发花白,一脸的儒雅之色,正是齐王府王傅王安,右边则是一个长身青年,长相英武俊美,自然是我们的齐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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