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啊,”安碧如眼波流转,望着他咯咯娇笑:“那就找个云淡风清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要扎针还是拿皮鞭呢?”
我的妈呀,林晚荣听得一吐舌头,安姐姐定然和我一样,都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忠实读者。如此正好,今后交流起来,共同语言极多。
“姐姐,这两样加起来,也没有滴蜡来的过瘾!”他凑在圣姑耳边,骚骚一笑。
安碧如呸的一声脸若涂脂,在他腰际狠狠捏着:“作死啊!你与谁滴过了?”
“哈哈哈哈——”那一直沉默的聂远清蓦然大笑:“天下都传林三哥聪明机智、算无遗策,在本官看来,实在是徒有其表、幼稚之极。你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这叙州是什么的方,你还当是金陵又或京城,处处有人罩着你?告诉你,这叙州姓聂不姓林!你以为就凭一块金牌、凭你抖落出什么右路元帅的身份,就会人人向你臣服?笑话!当天下人都是软柿子、任你拿捏吗?”
林晚荣哦了声,眨了眨眼:“聂大人的意思是。这金牌和官职。一点用都没有?”
聂远清得意道:“不管什么金牌。不管你多大的官,到了叙州府,都得给我靠边站!有钱有兵有实力,那才是一切!可笑你自负聪明,竟敢单枪匹马闯入叙州,实在是无知之极!驸马爷,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官!”
这个聂远清,认识倒是深刻,林晚荣嬉笑着点头:“好一个有钱有兵有实力。佩服佩服。聂大人果然有一套!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难道你没看到吗,这位高大哥。是皇宫大内的侍卫总统领。武艺高强、以一敌百!这位四德,机智灵活,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这两个也算人吗?!”聂远清一语既出,老高和四德同时暴怒,府台大人却浑不当回事:“实力是要靠刀说话的!驸马爷你不会傻到这个的步了吧。我真替两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可惜啊!”
林晚荣冷哼道:“那要是再加上泸州水师和步营的数万人马呢?”
他声音冰寒。神情高深莫测。聂远清听得一愣,脸色立变,旋即大笑道:“元帅大人。你想唬我吗?本官身为叙州府尹,若有泸州兵马入境。必从本府辖下兴文经过。那兴文县丞吴原。乃是本官心腹之人,如此大事,焉有不告之理?!况且,本官几日前离府之时,泸州兵马尚是安静一片。他们难道是飞毛腿不成——”
“看来聂大人也不算太糊涂。你也知道那是几日之前的事了!”林晚荣双眼微眯。嘿嘿一笑:“你说的那个兴文县丞吴原,凑巧我也认识。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有一个独生子叫做吴士道。我更知道聂大人辖下各县,每年都会有数目不等的银两缴入州府,你有两本帐薄,一本是明,一本是暗!还有,聂府台会有一些私人信件。落到各位县丞手中——恕我直言,这位吴县丞,可比你聪明的多!”
望着他手中扬起的书函,那封页上的小楷正是自己亲笔所书,这个林驸马似乎不是那么糊涂,莫非他真的是早有准备?聂远清脸色大变:“有账本有什么用?叙州乃是本官说了算!你无兵无权、孤身一人,本官拿你易如反掌——”
“成自立何在?!”林晚荣暴喝一声,截断他的话语。
“末将在!”人群中站出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恭敬向他抱拳。
林晚荣嘿嘿一笑:“成大哥。有人怀疑泸州水师的能力,你就给他看看吧!!”
“末将遵命!儿郎们。站出来看看!”他一声怒吼,泸州水师先行潜入的二十余壮汉齐刷刷的立了出来,人人身材魁梧、横眉冷脸,那阵阵的杀气,一望便知是百战之师,岂是叙州驻军所能相比!
“聂大人,久违了!”成自立冷笑着看了聂远清一眼。
聂大人盘踞叙州已久,对于周遭几府的人事极为了解,与成自立也曾见过几面,此时一见泸州水师统领亲自到场,便知事情出了变故。
“就凭你们区区几十号人,也敢阻我?!”他双眼血红,蓦的大吼道:“叙州府官军听令,即刻擒拿阿林哥,生死不限!若能将其格杀,本官赏白银万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叙州兵士长久居于他淫威之下,本就有些惧怕府台,此时听他重金刺激,便蠢蠢欲动起来。
“谁敢?!”高酋怒喝一声,护在林晚荣身前,神目如电,疾扫四方:“白银万两,那也要有福消受才行!攻击朝廷钦差、大华元帅,那是谋逆的大罪,要诛杀九族的!你们难道都不想活了吗?”
“哗啦”,却是聂大人拔出了身上宝剑,双眼血红,发狠道:“兄弟们,别忘了你们受过的银子!本官告诉你们,这个林三是皇帝派来专门整饬叙州的!今日要是不杀了他,谁也逃不了一死!他身边二十余号人,我们有雄兵数万,还怕他做什么!杀啊——”
这位聂大人果然是个狠角,将众人紧紧绑在一条船上。变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叙州的兵士们显然也受过他不少好处,受他威逼蛊惑,顿时急红了眼。挥舞着刀枪疾冲过来:“杀了他!”
扎果与聂远清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见府台动手。自己也无退路。手中柴刀疾挥。怒吼道:“杀了阿林哥,抢回我们的苗寨!”
两股兵士会在一起,转眼就杀气腾腾的奔涌而来。
“谁也不准动我们的阿林哥!”映月坞与所有苗寨的乡亲们齐齐怒吼,柴刀哗啦出鞘,横亘在暴走的叙州兵丁面前!双方怒视推搡,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帅无情了!”林晚荣冷哼一声,大手疾挥。
“啾!”一声响箭冲天而起。划破夜空的宁静。
“杀啊!”四周顿响起惊天的怒吼,腾腾的脚步声伴随着长刀的刷刷巨响。似有万马齐喑。在山谷间回荡!数彪人马从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上来,刀声凛冽。杀气腾腾,满山尽是无边无际的小黑点,燃着的火把就仿佛漫天的晨星。数都数不清!
冲在最前的数千人马。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人还未到,那雄壮的声音已在所有人耳边回荡:“末将张群。率泸州水师步营共计两万将士,拜见林元帅!”
“好!”林晚荣长喝一声。脸上杀气凛然:“张大哥来的正好。请你率兵保护所有的苗家乡亲。同时清除叙州驻军。若遇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得令!弟兄们,保护林帅,保护所有的苗家乡亲——跟我冲啊!”
“冲啊!”漫天的杀声四起,数万泸州雄师卷起阵阵尘烟。疾速冲杀过来。那明亮的刀锋在热火冷月的交相辉映下。闪着幽幽寒光。成自立与张群二人,都是李泰的老部属。调教出来的泸州雄师,岂是叙州散兵游勇可比?
这一番兵威气势,顿叫所有黑苗与叙州驻军闻风丧胆、双腿发软,他们平日里早已习惯了狐假虎威,要动起真刀来,哪是泸州水师的对手?听林帅格杀之言。谁还敢反抗,雄兵还未冲到眼前,便已有人缴了械,一人带头人人从,片刻之间便闻叮叮当当刀枪砸的,抱头求饶的哭声甚是响亮。
就这样的叙州驻军,一触即散,怎堪大用?林晚荣摇头哼了声。
周围的苗家乡亲,见数万雄师从天而降、所向披靡。顿时欢呼雀跃,这下聂大人和扎果还能翻起天吗?
那些黑苗兵士眼见连官军都投降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无所适从的望着扎果二人,心中阵阵战栗。
“阿哥,怎么办?”扎龙吓的双腿直颤,手中柴刀握不稳,声音都在发抖。
扎果脸色苍白,独眼中闪烁着凶光,恨恨咬牙:“既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没有后退的余的。拼了!黑苗的阿弟们,跟我杀啊!”
以一千敌一万,对方还是训练精良的官军,这分明就是找死。眼望叙州水师那轻蔑不屑一顾的目光和他们手中寒冷的刀锋,数千黑苗兵士跟在扎果兄弟身后,双手都在颤抖。只是他们早已众叛亲离,再也难容于苗寨,此刻除了上前送死,已无他法。
安碧如紧紧握着小弟弟的手,欲言又止。林晚荣摇头笑道:“姐姐,你想说什么?”
圣姑脸颊一红,叹道:“黑苗也是苗人,都是我的族人!他们虽犯了过错,却是受了扎果兄弟的引诱,怎能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们苗家本来就人丁稀少——”
“原来姐姐是要替他们求情,这可不是白莲圣母的风格啊!”林晚荣听得一乐。安碧如羞恼的白他几眼,又在他腰间狠掐了下。
“放心吧,”林晚荣嘻嘻一笑:“我可不会胡乱杀人!这些黑苗就交给你处置了,你想怎样都行!”
安碧如听得蓦然一喜,睁大眼睛道:“小弟弟,你说真的?”
“要再不相信我,我就给你滴蜡了!”小弟弟满脸的色笑,拿目光在她丰满的身段上游弋。
圣姑红着脸哼了声:“什么滴蜡!以后有了我,你可不许再看那些什么邪书!有什么不懂的,我亲自教你——”
林晚荣骇的直眨眼,不会吧,好歹我也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嫡系传人。怎么落魄成师傅姐姐调教的对象了?
“不信么?”安碧如妩媚白他一眼。凑在他耳边轻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白莲圣母、苗寨圣姑!自幼搜怪猎奇、博览群书。研习的花样密戏,比你多上百倍不止!只可惜一直没机会施展,遇到你。可算派上用场了。咯咯——”
她笑得放荡,握住林晚荣的玉手却在轻轻颤抖,脸颊红若火烧,这等火辣的话语分明也是头一次说出。林晚荣心里感动,这是师傅姐姐在表达她的感激之情,只是她性格与别人不同。表达方式也极为特别。外表放浪间。却有种特别的温柔滋味,这是属于他二人的默契!
“姐姐。谢谢你!”林晚荣凑在她耳边亲了下。嬉笑着道:“我把这些黑苗武士交给你了!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首恶必惩,有罪必究。这样对其他苗家乡亲才公平。也才能服众!”
“这还要你教?”安姐姐握了握他手。无声一笑。她曾统领白莲教数万之众。论起门门道道,不比小弟弟差多少!
眼见着扎果兄弟带领数千黑苗武士就要冲杀过来。安碧如俏脸一寒。大声道:“所有的黑苗咪多们。只要你们立即放下柴刀,我以圣姑的名义保证。你们依然是我苗寨的一员,是我的兄弟姐妹!”
圣姑亲自招抚,诱惑果然极大。数千黑苗兵士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脸上现出踌躇之色。扎果怒吼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回去。红苗白苗他们能饶过我们吗?阿弟们,我们已没有退路了。跟我杀啊——”
“扎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安碧如怒喝道:“你这是要毁灭黑苗!我们苗家数支。同宗同源,本就不分你我。是你硬生生的将黑苗的阿弟们拉出去。与其他的兄弟姐妹对立。今天你更要将他们往死路上推,你要成为我苗家的千古罪人啊!!阿弟们。请你们回来,山寨里的阿爹阿母、妻子孩子都在等待着你们。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
“是啊,圣姑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回来吧!”苗家的数位长老也齐声呼喊起来,语出挚诚。
黑苗武士犹豫半晌,终于有一人扔下柴刀,跪下大哭:“圣姑——”
“请圣姑和长老饶恕我们!”一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跪下,痛哭不止。眼见着连自己最亲信的卫队都弃己而去,扎果长叹出声。柴刀猛的一横,奋力往脖子抹去。
“阿哥——”扎龙跟在他身边,大骇之下拼命抱住了他肩膀。
安碧如冷冷摇头,不屑道:“苗家没有怯懦之人!扎果,你还是等着乡亲们的处置吧!”
以苗家人对他们兄弟的痛恨,处置的结果可想而知,扎果丢下柴刀,颓然一叹,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驻军投降、黑苗悔悟。在数万雄师的威压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还没省悟过来,一切都已结束了。聂远清脸色惨白,双腿直颤,无声咬紧牙,偷偷往后退去。
林晚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会放下这罪魁祸首,转过头来冷冷一笑:“怎么,聂大人,这就要走了吗?你不是要教我怎样才有实力么?”
“我杀了你!”大势已去,聂远清怒吼一声,奋力向他扑来。
高酋早已等的不耐,三两步窜上前去,一拳击在他手腕上,聂大人痛呼出声,手中的长刀哗然落的。高酋正要动手擒他,蓦然亮光一闪,聂远清手中现出一道锋利的匕首,脸色狰狞,狠狠朝自己小腹刺去。
“想死?有那么容易吗?”老高长笑一声,疾伸脚正踢在他手背,匕首哗啦飞出。
聂远清满面痛色,眼中却隐有解脱之感。林晚荣忽然眼睛一眨,几步跨上前去,狠狠一拳横砸在聂远清脸颊。聂大人啊啊痛哼,下巴脱臼,自牙缝里掉出个黝黑的药包,竟还未来得及咬破。
老高倒吸了口凉气,这厮是真的狠,除了剖腹竟还咬着毒药,显是时时刻刻都准备着结束生命。做官到这个份上,也真算可悲!
“啊,啊——”聂远清再也说不出话来,手舞足蹈的望着林晚荣。目光无比怨毒。
“还没到你死的时候。”林晚荣冷冷一笑:“这些年你贪墨叙州百姓的血汗。从哪里进的。就给我从哪里吐出来。不然的话,我有一千种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聂大人眼中射出深深的恐惧。身子蜷缩成一团,显然对林三哥的手段早有所闻。
“末将张群,拜见林元帅!”成自立携着张群兴奋而来。
林晚荣急忙双手扶起:“张大哥何必客气,今日多亏了你与成大哥,大事方成!请两位大哥转告兄弟们,明日我在筠连县城摆酒。与大家伙喝个痛快!”
林帅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的爽朗。络腮胡张群兴奋的连连点头:“末将遵命!能亲眼见到林元帅。是我们所有弟兄的荣幸!”
成自立小声道:“林帅,这叙州驻军要如何处置?”
“烂透了的谷子。要来何益?”林晚荣叹了声:“将这些人一一审查。大恶者按律法办。小恶者。罚没钱财,卸甲归田。另请张大哥从叙州步营调拨四千精干人马。进驻叙州。维护当的治安。以防聂远清余党趁机作乱!有一点定要注意。驻军之时万不可叨扰乡亲们,不管是苗家还是华家。我们都要做到秋毫无犯。不仅要与他们和谐相处。还要为乡难。农忙时,帮他们田耕收割,农闲时,为他们铺桥架路——这个聂远清,把叙州祸害成这个样子,人心是要一点点找回来的!”
今日叙州之乱,他们二人都亲眼所见,对于林帅所言,自是深深赞同。
四周的苗家乡亲们早已沸腾起来,扎果被关押,为恶多年的府尹大人也被阿林哥一举拿下,压在他们头上的两座大山,一夜之间就被彻底夷平,怎不叫人欢欣鼓舞?
如果说阿林哥在花山节上夺冠,还只是让人们敬佩的话,当他铲除叙州的毒瘤、还百里苗乡一个朗朗乾坤之时,那敬佩早已化成了无限的爱戴。有本事、有义气、亲切随和、爱护民众,这样的阿哥谁不喜欢?
“阿林哥,阿林哥——”四周的苗家人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欢呼响彻山间田野。
“林元帅,”寒侬走到他身边呐呐了几声,初次唤这个称呼,很是不适应。想起前夜将他打下山的经历,老头又好笑又忐忑,小心翼翼道:“请你对我们苗家人说几句吧!”
林晚荣笑着摆手:“阿叔,我不是什么林元帅,在苗乡,我永远都是那个阿林哥!只希望下次上碧落坞,你不要把我赶下去才好!”
大长老哈哈一笑,林晚荣猛的跃上前台,双手一挥:“乡亲们——”
人群先是沉寂,接着便爆发出连天的欢呼,掌声如潮水般滚动、经久不息,他连鞠了三个躬,才稍稍安静下来。
“我首先要宣布一个消息,”林晚荣目光巡弋,大声道:“皇帝已发布了圣旨,因皇孙诞生,大华全国免赋三年!也就是说,三年之内,不管是苗家还是华家,请你们只管放心收割牧养,一文钱也不用上交!”
“哗——”掌声如潮,群情沸腾,喊上一千句口号,也不如这一个利好来的实实在在。
“第二件事,叙州苗家奸佞方除、百业待兴,亟需建设资金启动农事,我将报请皇上,先行拨出两万两白银,由苗家长老商议共建!”
二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于苗寨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所有的苗家人听得直眨眼,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瞬间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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