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堑
　　一直都挺放松的天神宫的一方虚境人马，此时却紧张起来！
　　“不好，这秦十七突破了，师傅麻烦了。”李朝双眸中有着一丝焦急之色，旁边的裴雪莲一听，更是面色大变：“师兄，我爹他不会……”
　　天神宫一方紧张，而嬴氏家族一方略微松一口气。
　　而在周围无数人群当中，也混杂着一些虚境强者。
　　“这裴三和秦十七巅峰一战，若裴三死，那就没有三年后和滕青山一战了。”在人群中，一头银发的云梦战神微笑看着这一战，自从不需要在永安郡郡城坐镇，云梦战神就很自由地可以在九州大地各处闲逛。
　　感受九州大地各地风情，能在大限到来之前，过这般悠闲生活，云梦战神也很自在。
　　“待得大限到来之前，便回家乡端木大陆。”云梦战神早就有了计划。
　　……
　　青龙山山巅上的秦十七和裴三，哪还顾得了观战的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对手身上。
　　“秦十七，我的万兽之道，最强一道便是神猿之道，你有资格让我使用神猿之道。”裴三战意不断升腾，自然而然地就使用最强绝招，只见一高大的黑色神猿虚影出现在裴三身后，这头黑色神猿凶眸寒光闪烁，凶厉之气弥漫开。
　　秦十七双眉如剑，而眉心的红痣更是隐隐渗出血珠。
　　战意不断上涨。
　　“裴三，受死！”
　　秦十七厉喝一声，脸部发紫，一颗颗血珠从眉心红痣渗出，都染红了脸部，只见秦十七手中的紫剑瞬间化作一道道剑影，就仿佛箭矢一般，形成一串，迷蒙的一串灰蒙蒙隐隐有着黑白之色的剑影，瞬间划破长空。
　　嗡～～天地仿佛都被这一串剑影给切割开。
　　“破！”
　　双眸满是凶光的裴三怒喝一声，整个人就仿佛一头大猿猴猛地闪电般窜来，那灵活的十指迅速地弹射在一道道剑影之上，只听得一连串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一连串的剑影竟然被裴三一口气靠十指给尽皆破开。
　　秦十七面色微变。
　　“啊～～”秦十七蓦地仰头怒吼。
　　只见大量的灰蒙蒙力量弥漫开，化作一道道剑影迅速地将秦十七整个人给笼罩住了，这数百道密集剑影在包裹秦十七的同时，也凝结成了一柄模糊的巨剑，而秦十七右手所持的紫剑则是这柄巨剑的‘剑尖’。
　　裴三凶眸寒光闪烁，双手陡然成拳，直接冲过来。
　　咻！秦十七同样也飙射过去，一柄模糊的巨剑中，那数百道剑影也是不断闪烁，道道世界之力旋绕着不断融入秦十七手中的那柄紫剑，这一刻，秦十七身体所在的‘巨剑’当中就仿佛一个小天地。
　　而这个‘小天地’的核心，就是那柄紫剑。
　　“轰隆隆～～”裴三就仿佛一颗外来陨石，无尽的冲击力尽皆在一双拳头上。
　　拳头和巨剑剑尖！
　　撞击！
　　整个天空就仿佛水面猛地一个抖动，沉闷的撞击声宛如闷雷缓缓传播，整个青龙山表面足有十丈高度直接被震成了粉碎，矮了一大截，这一幕令成千上万地观看者们完全屏息，一个个都惊呆了。
　　一次撞击，而震散到两边的秦十七和裴三，都是被震得一口鲜血喷出，随即仿佛入了魔一般，竟然再次朝对方杀去。
　　“受死！”
　　秦十七这一次眉心红痣处竟然有着一股无形的波动融入紫剑当中，这一幕令滕青山大惊：“这秦十七不要命了，将神这么融入剑中？”达到先天的时候，就能通过神，进行控制飞刀转向等，而对于洞虚强者，神的操控力更强。
　　一般，是无需将神，这般直接灌入兵器当中。
　　而且这样对泥丸宫伤害很大，可显然秦十七要发出他最强的绝招，要拼命了！
　　“吼～～”
　　裴三凶眸中满是疯狂，这一次左手成爪，右手成拳，而他身后的黑色神猿虚影竟然缩小一些，更加凝聚，就仿佛真正的一头神猿虚影似的，而且这神猿虚影的尾巴也缩短一些，变得愈加凝练清晰。
　　“嗡嗡～～”
　　秦十七手持紫剑，就仿佛一个普通人般迅速刺向裴三，只是速度比普通人快上千万倍，最诡异地是，秦十七手中紫剑尖端以一种非常惊人的频率不断地变幻着方向，让人根本无法琢磨到底会攻击哪一处。
　　瞬间——
　　两道流光撞击！
　　若是放慢了千百倍，便可发现，秦十七满脸鲜血，双眸死死盯着对手裴三，这一刻，他施展出了他这辈子最朴实的一剑，也是最强的一剑。
　　“咻！”剑出一瞬间。
　　裴手那鬼魅般的右拳，一瞬间爆射而出，好似充斥了天地一般，这天地都被这一个拳头给堵住，那紫剑和裴三的拳头正面撞击。
　　“咔！”紫剑本身微微一颤，剑身上竟然出现了裂痕。
　　“嗤～～”裴三右拳手套上竟然也裂开。
　　哐当！
　　轰～～
　　两道人影一个交错！
　　烟尘弥漫，可是这二人面色都是煞白，裴三的右手手套完全裂开，“啪！”“啪！”一滴滴鲜血正透过指缝，滴落到地面上，溅在山石上，而那秦十七则是握着一把断剑，捂住胸口，低沉地道：“裴三，若是我左手不受伤，输的不一定是我。”
　　“我不甘心！”
　　“不甘心！！！”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四百多年了，四百多年了啊！！！”
　　秦十七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场景，从当年在嬴氏家族学地剑术，从那时候他就痴迷于剑术，他就将剑当成他的第二生命，一直追求着剑的极致，妄图有一天，仗剑刺破虚空，破开九州大地的桎梏，达到至强之境。
　　这一生，因为剑，他舍弃了很多……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秦十七身体微微发颤着，待得烟尘消散，成千上万人特别是在远处山头上的，更是一片哗然。
　　轰！
　　仿佛一座山倒塌一般，秦十七的身体缓缓倒塌，而后重重砸在山石上，这时候才发现，被他捂住的胸口正有一个大窟窿，他的心脏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
　　裴三右手鲜血淋漓，胸口更是有一个大的伤口，则是被紫剑短剑刺破，鲜血染红了体表，此时的裴三面色苍白，他神经质地不断低声喃喃道，“为什么，没突破？我为什么没有突破？我已经感受到死亡了？为什么……”
　　只差一点！
　　裴三和秦十七的境界，离至强者之境都是只差一点，可是，就这么一点，却是无情的天堑！令他们依旧只是九州天下压制下的人类，而无法打破九州的桎梏！这最后一步，难如登天！
　　两大超级强者生死一战。
　　死，自然是失败了。
　　可是即使活着，也不代表就达到至强。
　　至强之境，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达到的，古往今来，历代的洞虚强者，有不少都已经无尽接近至强者，可这最后一步，却无情地拦住他们，让他们最终在大限面前，只能死去。
　　……
　　云端之上的滕青山默默看着，心中一阵悲凉。
　　又一个超级强者陨落！
　　裴三和秦十七都是想要达到至强者的，宁可用生命去拼，可是有时候，不是拼命就行的。
　　“师傅！”
　　远处观战的，站在嬴海桐身侧的青袍青年猛地一声凄厉嘶喊，无力跪了下来，身体颤抖着痛哭。
　　秦十七，死了！
　　第一次巅峰之战，裴三对战黄天勤，黄天勤身死。
　　第二次巅峰之战，裴三对战秦十七，秦十七身死。
　　无数观战的人群中，出现了潮水般的议论之声，一个个都惊叹议论着刚才一战。
　　忽然——
　　“哈哈，哈哈哈……”一道张狂之极，却响亮地足以震动天地的笑声，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仿佛在人心灵中都回荡起来，不知道为何听着这笑声，那些普通人一个个都感到心中悲愤欲要痛哭一般。
　　所有人都看到——
　　大笑的，正是全身染血重伤的裴三，裴三仿佛发疯一般仰头大笑着。
　　云端上，滕青山沉默看着这一幕。
　　他通过这笑声，感觉得到裴三心中的悲愤、悲凉！裴三同样渴望达到至强者，而这一次更是经历了生死之境，可是他还是没有成功。
　　突然，笑声停歇。
　　裴三双眸血红，心中怒吼着：“九州，我一定会破开虚空，一定会！！！你拦不住我，拦不住我！！！”那股强烈地，不知道积蓄了多少年的，欲要达到至强的信念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让裴三心中的渴望达到极限。
　　……
　　青龙山一片废墟。
　　而青龙山周围的山头上，无数的人们，都看着青龙山上站着的，身上染血的裴三，在众人眼里，裴三几乎就是如今九州大地上的第一强者，或许……只剩下滕青山有资格和他一较高下。
　　“滕青山！”
　　一道冷厉的声音响彻天地，只见裴三抬头，遥看着远处云端之上一袭白袍的滕青山。
　　“黄天勤和我一战，他死了，秦十七和我一战，也死了！”裴三盯着滕青山，双眸宛如有着火焰，“想要成为至强者，很难，必须全力以赴，必须心无杂念，不顾一切拼死一战，才可能在全身心极限之下，能得以突破！”
　　“三年后，滕青山，你与我一战，结果，我们中或许会是你死，或许，会是我死！”
　　“你若是害怕了，怕和我裴三一战，可以不来！”
　　“心存害怕的人，是没资格和我生死一战的。”裴三冷视着滕青山，“三年后，腊月十八，扬州白马湖上，我等着你，来不来，由你！”
　　宛如天神怒喝的声音，回荡在秦岭山脉上空，回荡在成千上万人的耳边。


第17章 认清内心
　　山风呼啸，千万人聚集的山脉上却是一片寂静，只有裴三的声音不断回荡。
　　生之世界之力聚集成的白云之上。
　　滕青山站在云端，和远处山巅之上重伤染血的裴三相视，面对裴三这一席话，滕青山却没有回话。
　　“心存害怕？”滕青山心中问着自己，“我害怕了吗？我现在在迟疑！为什么迟疑？”
　　“我心存不舍。”
　　“心存担忧！”
　　滕青山瞬间认清了内心，“对，刚才我看到秦十七和裴三一战，那秦十七后来突破，实力已经比我还要强，然而就是突破后的秦十七和裴三一战，最后秦十七还是死了！秦十七都死了，现如今的我，如果和裴三一战，除非像那黄天勤一样逃避，否则，必死无疑！”
　　“我若死了，爹娘，小珺他们……还有形意门……”
　　心中有了太多的牵绊。
　　滕青山放不下！
　　******
　　在滕青山沉默没回应，心中诸多念头浮现的时候，而青龙山周围山头、峰谷中那大量的九州子民们则是响起了潮水般的议论喧闹之声，都对裴三这股凶悍之气而惊叹，同时不少人也议论起了滕青山。
　　“滕青山会不会真怕了？现在天下间只有滕青山，有资格和裴三一战了。”
　　“滕青山怎么会怕？他可是不下于四大至强者的真正天才。”
　　“怕也不奇怪，滕青山才修炼多少年？裴三又修炼多少年？”
　　“滕门主一定能杀了那魔头！为我佛宗报仇雪恨。”一些来自于凉州、戎州的子民，几乎个个信佛，对于灭掉摩尼寺的‘裴三’，他们是恨之入骨，就想要有人来灭掉这个毁掉佛宗的魔头，可是当世四大强者已经死掉两个，只剩下滕青山有资格和裴三一战了，他们的希望都完全寄在滕青山身上。
　　“滕门主，一定能赢这个魔头。”
　　……
　　下方此起彼伏，各种各样或是诋毁滕青山，或是支持滕青山的声音，滕青山本人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在问着他的内心。
　　“哼。”在滕青山身侧，洪武却是怒哼道，“这裴三真是卑鄙，在无数人聚集下，竟然这般直接大声和我爹说这样一番话，这样一来，天下人都知道了，距离白马湖一战还有三年，这三年当中，天下人一定会期待此战，期待万分。”
　　“如果我爹三年后，不去应战的话，肯定会被天下人嘲笑、辱骂，名声大跌！”洪武气的双拳紧握。
　　洪武话音一落，醒悟的洪霖也恍然点头，气急道：“这裴三，竟然挟天下人大势，来压爹你。”
　　“洪武，霖霖，不必多说。”滕青山淡然道。
　　忽然——
　　只见前方青龙山山巅废墟中，一道流光飞了过去，正是嬴氏家族的虚境强者‘嬴海桐’带着那秦十七的亲传弟子，只见那青袍青年一落到废墟当中，就迅速冲到已经倒下身死的秦十七尸体旁。
　　“师傅！”青袍青年一下子跪了下来，在他师父尸体前痛哭流涕。
　　“海阳。”旁边的嬴海桐，叹声道，“别太难过，你师傅他追寻着至强之道，穷毕生之力，都在追寻着，可是，要达到至强者实在太难，能够和裴三此等强者生死一战，在决战中还能略有突破，也已经够了。”
　　“死者已矣，海阳，你要做的就是将你师傅的剑道发扬光大。”嬴海桐低声道。
　　“嗯。”
　　这青袍青年跪伏着，而后将他师父‘秦十七’的尸体直接给抱了起来，愤恨地看了一眼已经飞离青龙山，朝天神宫一方李朝、裴雪莲等人飞去的裴三。
　　……
　　滕青山看着那青年抱着秦十七的尸体，和嬴海桐一道离去，心中却是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三年后一战，我若是战死，恐怕洪武、小珺他们也会抬走我的尸体！不过我若是成功，便能达到至强巅峰。”
　　挣扎。
　　滕青山心中的确在挣扎。
　　“为什么我要逼自己？”滕青山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明悟，“裴三是急着欲要达到至强者之境，可是，我和他不同，我还有着极为长的生命，可以再活四百多年，就算没有他裴三，就算不和他一战，我同样，有希望达到至强者之境！”
　　“我一定，要在三年后，达到至强？”
　　“或许三年后我不参战，天下人都会说我滕青山怕裴三了，瞧不起我滕青山，可是，我何必在乎天下人！”
　　“难道真为了天下人的说辞，而逼自己去一战，实力相差过大，若是身死，小珺、洪武和霖霖，还有我爹娘他们……”滕青山终于认清了内心，他也不由感叹‘众口铄金’，一旦整个天下亿万人都在说你，那么无形中产生的压力之大，都能令一个超级强者内心乱了。
　　滕青山认清自己。
　　“我是想达到至强！”
　　“却不是，一定要在三年内达到至强，所以，我何必给这裴三当踏脚石？秦十七四百多岁了，可是我却相反，还有四百多年寿命可以琢磨‘至强之道’。”滕青山心中完全做出了决定。
　　“三年，还有三年！”
　　“在这三年中，我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武道之上，若是我在这三年，能够生和死，开始部分融合，能和裴三实力相近，到时候我便和他一战，若是我三年都没一点突破，到时，大不了认输就是！”
　　滕青山给了自己两条路。
　　人生在世，活着是为自己活着，是为亲人活着，而不是为这天地间亿万人的眼光而活着。
　　不必将自己给逼死！
　　“不过，裴三，我不会放弃，轻易放弃的。”滕青山不至于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死拼，可是，他依旧存着，三年后能和裴三真正一战的渴望，“三年，三年内我若突破，便足以和你一战。”
　　……
　　当滕青山心中坚定的时候，裴三已经到了天神宫一群人旁。
　　“爹，你没事吧？”裴雪莲担心道。
　　“没事。”裴三捂着胸口，“那秦十七的短剑，没刺到我要害，回去歇息数月便能完全恢复。”嘴上说的轻松，可是以他的恢复力都要恢复数月，这一次的伤根本不轻，特别是他拳头上的可怕伤势。
　　那可是一柄利剑刺穿拳头，筋骨断裂，肌肉撕裂。
　　要恢复完好，很难。
　　“师傅，你刚才说那番话，这滕青山一点反应都没有，会不会？”旁边李朝皱眉说道。
　　“哼。”
　　裴三淡漠道，“滕青山这人性格我知道，我现在这番话让天下人知道，是用天下人的说辞，无形中影响他的‘神’，这天下间最可怕的就是人的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一般人，被天下人说，恐怕自己都会崩溃，乃至气的吐血而死。”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李朝当然懂。
　　人活在世上，那就无法避免地要受到其他人说辞的影响，就算心灵坚定如磐石，可是一旦遭到天下亿万人的诋毁，恐怕也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