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雨柔看他表演,脸上冷笑不止,笑着笑着,一层水雾却从眼眸上凝起,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两道清流顺着脸颊滑下。

“小妞哭了!”薛雨柔一句话没说,却先哭了,梁夕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怕你哭,不怕你闹,怕就怕你一声不吭。

看到梁夕手足无措的模样,薛雨柔眼泪却是流得更厉害了,心中苦道:“原来你和那位先生早就相识,两个人演了一出戏来骗我,还害得我为你担心那么久,你就是喜欢欺负我,现在居然连句安慰的话也不说。”

想到之前两人相处的种种,他们也是争吵多过好好谈话,薛雨柔越想越是伤心,一时间哭得雨打梨花。

她哭得突然,其余人都是猝不及防,林仙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急忙朝梁夕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一步扶住薛雨柔,想要好言相劝。

薛雨柔却好像是铁了心要生梁夕的气一样,狠狠瞪他一眼,轻泣道:“仙儿,你不用说了,我今天心情不好,先回去了。”

她此刻伤心欲绝,就连今天设宴的主人穆韩风都没去打一声招呼,便急匆匆走到阳台上直接御剑而去,穆韩风想要上去叫住她时只能望见薛雨柔远去的背影了。

“这怎么回事?”梁夕摸着鼻子,一阵莫名其妙,但是看薛雨柔离去时很不对劲的模样,他拉过林仙儿,让她御剑追上薛雨柔,以防出现意外。

穆韩风没有能够挽留到薛雨柔,今天的晚宴算是彻底砸了,他心情极端恼怒,转过身瞪着梁夕,重重哼了一声。

第193章诡辩

望见梁夕眼中的不解,穆韩风火气更盛,当下厉声喝道:“梁夕!看你做得好事!”

梁夕淡淡瞥了他一眼,穆韩风现在很明显是拿他撒气,梁夕不愿与他计较,所以没有说什么。

看梁夕不搭理他们,顾秉兮之前就对梁夕没有好感,此刻薛雨柔和林仙儿都走了,他也就没必要刻意装斯文了,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梁夕!你什么意思!”

“这小子还没接受教训?”论起拍桌子,梁夕还就从没爬过谁,他冷哼一声,几步走到顾秉兮的面前,和他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猛的一巴掌朝桌上拍去。

梁夕的力量自然不是顾秉兮能够比拟的,只听得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这中间嵌着大理石的梨花木圆桌竟然原地一跳,桌上的筷碗碟盘齐齐震颤,汤汁撒得到处都是,整个个包间里都回荡着这声巨大的响声。

包厢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顾秉兮距离梁夕最近,这声炸响就在他耳边响起,他脸色刷得一下惨如白纸,一颗胆子直接缩进了屁眼,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格格撞击:“你,你要做什么——江湖,江湖规矩——”

“我知道的。”梁夕狰狞一笑,“打人不打脸嘛。”

不等其余人反应过来,梁夕猛地一脚踹在了这张梨花木圆桌的边缘上,这桌子重量至少三四百斤,但是居然被梁夕一脚就踢得向前飞去,梁夕这一脚的力量可见一斑。

顾秉兮紧挨着桌子坐的,只觉得一股大力迎面而来,还没来得及聚气防御,就觉得胸口仿佛被千斤大锤抡了一记,身子不由随着木桌往后飞去,轰咚一声巨响倒在地上,全身被菜汤淋了个透湿,久久不能站起来。

看到梁夕居然随随便便一脚就能踢飞这么沉重的桌子,穆韩风的嘴巴长大得足以塞下三个鹅蛋。

“梁夕,你这是做什么!”看到瘫倒在地上的顾秉兮呻吟挣扎着,陈舒慈回过神来,厉声喝道,“都是同门,你用得着下此重手吗!”

酒店的掌柜听到异动,已经第一时间赶了上来,但是看到包厢里的场面,他识趣地假装没看到,迅速跑下楼了。

梁夕听他一开口就先将个大帽子扣到自己头上,不由冷冷一笑:“下重手?陈师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重手了,我一般只下毒手的。”

陈舒慈闻言大惊,急忙在顾秉兮身上上上下下查探一番,没有发现有断筋折骨的伤害后才略略松了口气。

“梁夕,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今天你破坏我的晚宴,又痛殴同门,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明天我一定禀告掌门,种种治你!”穆韩风见梁夕态度格外嚣张,不由怒火中烧,刚刚的胆怯也被火气冲得一干二净。

梁夕大吃一惊,满脸惊慌:“师兄,你不要啊,我好害怕的。”

嘴上这么说,梁夕心里却道:“掌门在闭关呢,理睬你个蛋!”

看他脸露惊色,穆韩风露出一副得意地笑容:“梁夕,原来你也有害怕的呀,我看你今天又是讲故事又是辨认花卉的,在许大人面前都能侃侃而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的呢。”

“是啊,面对正人君子的时候我当然不害怕,因为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面对这欲加之罪,我却是害怕得很呢,。”

梁夕的话让穆韩风脸色一变,他咬了咬牙,鼻翼闪动,显然是在压着内心的火气:“那你倒说说,破坏晚宴,痛殴同门,我哪里冤枉你了,人证物证皆在,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狡辩法。”

梁夕正色道:“先说这破坏晚宴,穆师兄,之前吃甜点的时候,我不仅赞叹你点的甜点是世间少有的佳肴,还讲故事来给大家助兴,哪里破坏了?”

不提那甜点还好,梁夕一提,穆韩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梁夕一讲故事,就把他们几个人的风头都给抢去了。

“薛师妹因你而走,闹得大家不欢而散,你还说和你没有关系?”陈舒慈站到穆韩风一变,帮着他道。

梁夕骚骚一笑,摇了摇手指:“这话就更没根据了呀,你们今晚哪里听到我讲话或者举动惹恼了薛师姐了?她临走之前说过她是因为我走的吗?”

穆韩风和陈舒慈细细一想,薛雨柔除了最后一直瞪着梁夕,的确没有什么现象能表明她是被梁夕气走的。

见这二人无话,梁夕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淫荡起来:“依我看来,薛师姐这么急匆匆回去,可能是她大姨妈来了。”

说完后梁夕严肃点头:“是了,一定是因为她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穆韩风不解地看着梁夕。

“嗯,是呀,是薛师姐的亲戚。”梁夕嘿嘿笑着,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破坏晚宴这个罪名被他这么一狡辩,的确看上去是和他没关系了。

穆韩风冷冷看着他:“你也别太得意了,刚刚你痛殴同门师兄顾秉兮,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你想赖也赖不掉的。”

见到陈舒慈朝自己暗暗使眼色,顾秉兮半躺在地上顿时配合着哀嚎道:“哎哟,好疼啊,我要死了,疼死我了,你怎么忍心下毒手的哟。”

他的嚎叫直叫听者伤心闻着流泪,比死了老妈还要惨上几分。

顾秉兮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心里正得意无比,突然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急忙睁开眼睛,看到梁夕正满脸诡异地笑容蹲在自己面前,两人相距不过数尺。

“你,你要做什么!”因为刚刚那件事情的阴影,顾秉兮脸色大变,手脚并用急忙往后缩去,动作比什么时候都要利落。

梁夕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师兄你不要担心,我只是看你惨叫得像是被人爆了菊花,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你也知道,我这次是去帮助医式族人铲除吸血蝙蝠,他们感激我的恩情,教了我一招天下无双摘菊手,你被我医治后,只需要一个木塞,就能够有效地缓解症状了。”

看他态度无比真诚,但是顾秉兮却是从头皮一直凉到脚底,急忙一个骨碌站了起来,慌忙摆手:“有劳师弟费心了,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疼了,哎呀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和师弟说了一会儿话,简直就比吃了灵丹妙药还有有效。”

“这倒是,我以后还准备去开个妇科医堂呢。”梁夕满脸的正经,“帮助她们从少女到妇女的转变,任重道远啊。”

梁夕思维跳跃太大,穆韩风三人一时间都没能跟得上来。

“唉,说起来刚刚也是惭愧,我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一张桌子撞了一下,顾师兄,你有没有被误伤到。”梁夕车回话题,很是关切地问道。

顾秉兮想要说自己受伤很重,但是见到梁夕眼神中一闪的银丝,大肠吓得几乎掉出肛门,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急忙道:“没事的没事的,有劳师弟你费心了。”

穆韩风和陈舒慈心里齐齐呸了一声,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威逼居然也能做得这么堂而皇之。

但是他们对梁夕又是无可奈何,现在就连顾秉兮都不敢帮他们了,痛殴同门这件事基本上也就算是被他揭过去了。

“你们看,我刚才只是被飞奔而过的桌子撞了一下,不小心顾师兄也被波及了,这个不能怪我吧。”梁夕眼睛一眨不眨道,手里像是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块听风石,“刚刚顾师兄的话已经被听风石记录下来了哟。”

“你!”穆韩风只觉得气血上涌,差点当场就气晕过去。

第194章掌门的召见

见到穆韩风脸色苍白气得牙痒痒的样子,梁夕眉毛一挑:“谢谢师兄今天的款待,我也要回去了,唉,这几天看书学习太多,容易犯困,下次有空请师兄吃饭呀。”

说完后也不停留,直接往大门走去,临出门时突然转头,对着顾秉兮微微一笑:“下次走路小心会狂奔的桌子。”

顾秉兮被梁夕那暗含深意的话惊得一身冷汗。

等到楼梯上再无梁夕的声响,穆韩风抓过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摔到地上,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喘了好久的气,他才渐渐平息下来,看到身边的陈舒慈沉默不语,穆韩风恭敬道:“您准备怎么办?”

听到穆韩风的话,顾秉兮也弯着身子身子,面色恭谨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陈舒慈。

按理说穆韩风和顾秉兮都是陈舒慈的师兄,而师兄对师弟这么客气,实在是让人疑惑。

陈舒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我当然不会这么就放过他,这些天他做的一切,我会让他一一付出代价的!影语!”

随着陈舒慈的一声厉喝,他灯光下的影子不自然地一阵扭曲,然后缓缓分出了一个黑色的分身,跪拜到他的面前。

穆韩风和顾秉兮似乎早有所料,两人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惊讶神色。

……

梁夕哼着小曲回到山上,今晚出去一顿饭虽然没蹭到,但是却遇到了几年前的故人,也算是值得了。

远远看到山门那儿站立了一个人影,梁夕也没在意,脸上挂着荡笑一直向前走着。

那人看到梁夕,却是轻笑一声:“梁夕。”

声音浑厚,梁夕身子一震,满脸喜色地转过身子:“师傅!”

站在那山门下对着自己微笑的不是师傅凌辰子又是谁?

“师傅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梁夕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凌辰子面前,左右看了看,满脸暧昧道,“我知道了,嘿嘿,师傅放心,我一不会让第三个人的。”

看他脸上龌龊的笑容,凌辰子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心里一阵无力,自己这么多徒弟,恐怕也就只有梁夕才敢和自己这样讲话了。

师傅被徒弟调笑,这件事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是前无古人那是一定的了,凌辰子瞪他一眼:“不要乱说,为师是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梁夕挠了挠后脑勺,“师傅你等我做什么?”

凌辰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看到师傅表情的变化,梁夕心里一个咯噔,能让师傅露出这么严肃表情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难道又是要我去铲除什么妖魔?

“是的话我就推脱拒绝,那吸血蝙蝠如果不是我天赋异禀,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要是再去铲除什么,九条命也不够死啊。”梁夕心里打定了主意,静静等着凌辰子说话。

凌辰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梁夕一阵,叹了口气:“掌门要见你。”

“谁要见我?”梁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师傅你是说掌门——闭关的掌门?”

凌辰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梁夕,郑重点了点头。

梁夕心情忐忑跟着凌辰子御剑而起,一路往天灵门的最高峰而去。

月色如水银泻地般倾泻而下,显得宁静淡雅,但是他梁某人心里可就平静不下来了。

梁夕上山的时候就听说青木掌门闭关修炼,门派里德大小事务都是由他的师弟青云道人代为管理,前段时间掌门成功进阶成功,成为大陆上仅有的几位金仙之一,虽然只是金仙前期,但是在这大陆上已经算是罕有敌手了。

以掌门的实力,还有他的名望,再加上他闭关一年多,对外界的事情应该是丝毫不了解的情况下,却单独要见梁夕,这就让人感觉格外蹊跷了。

梁夕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几次张嘴想问师傅,但是看到凌辰子凝重的神色,话到嘴边几次,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御剑越往上气温越低,梁夕呼出的水汽眨眼的功夫就凝结成了晶莹的冰凌,但是因为两人都是修真者,寒暑不侵,所以温度的变化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最高峰看似就在眼前,但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梁夕在凌辰子的带领下飞行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山顶。

这里是只有掌门闭关才可以来的地方,所以梁夕也是第一次到达天灵山的最高峰,御剑降落后不由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

山顶是很大的一块平地,松松地站上个四五千人都不是问题,四面都覆盖着皑皑白雪,银装素裹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仙境。

在距离梁夕二十多米的地方矗立着一块巨石,石头巨石上隐隐可见块凹陷,梁夕自己盯着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一扇石门,石门前一块长明灯安静地燃烧着,在这冰天雪地里给人提供了一丝暖意。

来到这天灵门的最高圣地,凌辰子不敢怠慢,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这安静的环境。

梁夕却是毫不在意,四下好奇地张望着。

看他左顾右盼仿佛呆头鹅一般,凌辰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场面才能镇住自己这个顽劣的弟子。

青木掌门只说要见梁夕,所以凌辰子的任务就是将梁夕带到这最高峰上。

“梁夕,掌门就在这巨石中,你进去吧。”凌辰子对着这块巨石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对梁夕说。

梁夕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巨石一番,心里纳闷:“这块巨石看上去里面就算是凿空了,最多就只有一个房间大小,掌门就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度过了一年?”

凌辰子不知道梁夕心中所想,怕他的性子会惹掌门不高兴,拉着他细细嘱咐了一番。

梁夕知道师傅是为自己好,把凌辰子的嘱托一个字不落记在心中。

目送凌辰子下了山,梁夕整理了下衣服,按照凌辰子的话,把手掌贴在了那墨黑色的石门上。

没有刺骨的寒冷感觉,梁夕把手放到石头上的时候疑惑一声,这感觉摸上去像是碰到了刚刚出炉的馒头,暖呼呼的,难怪这石头上面一丝积雪也没有。

梁夕正好奇着,突然石门上以他的手掌为圆心荡漾出一圈一圈的金色涟漪,一排排复杂的咒符在石门上浮现,还没等梁夕反应过来,突然一股大力迎面吸来,梁夕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朝着石门撞去。

一个踉跄后梁夕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黑洞洞的空间里,刚刚那一下还以为要撞上坚硬的巨石,梁夕的背上被吓出了一层白毛汗。

梁夕现在所处的环境一片幽暗,伸手不见五指,梁夕开启邪眼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情况让他心里打了个突,一阵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这诡异的安静让梁夕总觉得这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就像是一座古墓一般。

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阵阴冷的寒风,吹得梁夕马屁股悚然,梁夕纵然胆大包天,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是头皮发麻。

梁夕急急喘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

他双手摸索着缓缓前进,越走越是心惊。

从外表看这巨石里没有多大,但是自己走了至少十分钟了,居然还没有触摸到尽头。

这巨石里不知道都多大,阴冷幽暗,找不到一丝货物,浓浓的恐惧感仿佛是一道怨灵,紧紧缠绕在梁夕的心头。

“嘎吱!”

一声尖锐的声音忽然从角落里传来,有如厉鬼嚎叫一般凄惨,梁夕心神高度紧张下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极度羞恼下恶从胆边生,也不管这是哪里,从腰间一把抽出坎水刃,熊熊火焰在断剑上燃烧起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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