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警官回头好奇地望我一眼,一脸迷雾。
我再前仰后合地笑了一会,然后喘着气说:“哈,赵兄弟,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一千元的降价方案完全是我做的主,是我逼着公司管理层定出的方案,这怎么能赖到商诗头上呢?哈,笑死人了,赵警官,我这就跟你们领导说去,让他们到公司调查调查,便一清二楚了,赶紧开回去,我今晚就要把商诗接出来。”
赵警官先是愣了好一会,然后根本不理睬我,照直往前开,默然不语。
我急道:“你难道不相信,真地全是我主导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曾经劝过我,要我掂量掂量再做决定呢!”
谁知道赵警官却静静地说:“李兄弟啊,虽然你这么一说,很让我惊讶,我也完全相信你的话,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更麻烦了,因为连你也牵涉进来了,如果你也被牵连了,那就没有人能全力去帮助商诗了,所以我奉劝你从此不要再踏入公司半步,跟公司方方面面的人打好招呼,让他们再也不要提到你,我今天就全当自己是个聋子,一点都没有听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听他说得这么郑重,疑云顿时缠绕住了我的大脑,我惊诧道:“事情不是搞清楚了吗?怎么还变得严重了?”
赵警官叹道:“哎,李兄弟,你可能是一心行医,不太理解社会上这些复杂的事情,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警方一直在监控她,早就想拘捕她了,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理由,现在既然突然出现了,这个理由牵强不牵强又有什么重要呢?你如果横插一杠,一方面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另一方面,即便他们心底里认为你说的是对的,也不会当回事,因为他们现在关注的是拘捕本身,而不是拘捕的理由,所以他们只会连你也一锅端!”
我越听越纳闷,好奇道:“怎么叫他们呢?不就是你们吗?”
赵警官苦笑一声,叹道:“兄弟啊,你社会经验太少了,我与你家商诗无怨无仇,我犯得着跟她死抠吗?再说,我现在跟你有了这些交情,自然和一般的警方又不一样了,我自然可以称他们叫他们了!”
我也跟着苦笑一声,低头想了想,道:“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既然那庞大遗产都是商诗的,她犯得着偷着转移什么财产吗,直接找个买家,全部卖掉都行啊?”
赵警官摇头苦叹道:“兄弟,你真地是个书呆子,你想啊,一方面,如果潘天高真地是商诗杀害的,那么她就丧失了对潘天高遗产的继承权,另一方面,既然她已经成了犯罪嫌疑人,她一下子全部变卖遗产,搞出那么大动静,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所以她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我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恐慌,本来还没觉得有多大的事,只是一呼吸之间,好象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陷入险恶重重的迷局中心慌意乱地想着的时候,赵警官的车嘎然而止,原来周围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我和商诗的家到了。
我还不愿意下车,因为现在商诗在我的后方而不是在我的前方,我一下车就似乎又要离她远一点一样。
我和赵警官在车上又沉默无语静坐了一会,我知道这样坐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我不得不苦叹一声问道:“赵警官,你是专家,你现在帮我指一条路,我该怎么办?我实在无法忍受让她被关在铁牢里的那种滋味,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赵警官返身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消沉,如果我们不能进一步找到她杀害潘天高的证据,拘留不能转成逮捕,那么拘留期限一满,她就可以恢复自由!”
我听得心念大动,眼睛大亮,颤声问道:“真地吗?那拘留期限是多长呢?”
赵警官可能于黑暗中看到了我眼睛里的亮色,不由得无奈摇头道:“李老弟啊,在医学上你是奇才,但是其他方面你真地是太欠缺了。是这样的,如果在拘留期间没有发现进一步的证据,而当事人又配合得很好,那么拘留期限不会超过14天,特殊情况下可以延长至37天。”
这么一听,我心里开始回暖,连声说道:“那赵警官,你一定要帮忙,千万别超过14天!以后让我怎么感谢你都行!”
赵警官叹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帮她,不过你家商诗看起来柔情似水,但骨子里性子忒倔,审讯她的时候,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急得我都想听她辩解,就连你刚才说的那个一千元降价方案的事情,她半句都不解释,当然,有可能是她不想让你牵连进来,替你掩护,由此也可说明,你还能去那个公司淌混水吗?”
我听得心里悲凉如水,商诗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呢,难道这就是如来佛祖告诉她面对灾难时一个佛徒应有的态度吗?还是说潘天高确实是她杀害的,所以她无言以对?想起那个一千元降价方案,我真是狠不得痛哭流涕,没想到竟是我自己的一个为民之举,将商诗引入了灾难的深渊,而商诗似乎没有一点责怪我的意思,还全力为我掩护呢!
我惊慌失措地问道:“如果她不替自己辩护,难道刑期就要延长到37天吗?赵警官,你一定能有办法,求你了,让她尽快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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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没有商诗的日子
更新时间2008-2-22 13:52:00 字数:0
赵警官沉默片刻后说:“你放心吧,根据她这种情况,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被发现,应该不会延长到37天的,只是嘛,你也应该能理解,如果当事人能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自然更能得到警方的同情啊,警方有意无意地就有可能会关照他啊,刑期当然就会往宽松的方向套用,这就是所谓的法里容情,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老弟你放心,以咱们的交情,无论你家商诗怎么倔,只要没有新的足够证据表明必须逮捕她或者延长她的刑期,我和刘警官就一定尽力帮助她和你!”
我总算放下心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赵警官,那真是要谢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今天非常感谢你,你还下去坐会吗,还没吃晚饭呢?进去一块吃点吧!”
赵警官于黑暗中摇摇头说:“不了,时间不早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吧,总之,听兄弟一句话,再也不要趟入公司那趟混水了,否则你被卷进去,招来麻烦不断,假设将来商诗真陷入困境,就没人能去全力挽救她,那她就真地没救了!明白吗?”
我看着窗外恶魔般张开巨口的黑暗,越想越怕,忙沉重地点点头,说:“好,我相信赵哥的话,我回去好好想想!”
我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下去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忙抬起身子问道:“赵警官,你说警方一直在监控着商诗,那么这栋别墅是否也已经被监控了,我老在这里呆着,会不会有危险?”
赵警官呵呵干笑了几声,安慰我道:“老弟放心,这么偏远幽深的丛林里也就老弟你敢天天呆在这里,我们公安机关警力还没丰富到可以到这里来撒网的地步呢!放心,我所说的监控主要是指监控潘天高遗留给她的产业,那才是问题的焦点!”
我迷迷登登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下了车。
赵警官然后便说再见,他再次将车灯打亮,照亮我前行的路。
我下车向他挥了挥手,径直走向前去,当我将门廊里的吊灯打亮时,我听到车疾驰而去的声音。
我无限怅惘地开门走了进去,诺大的别墅里空留我一个孤独凄凉的身影。
折腾了这大半天,我确实有点饿了,就跑进厨房,将冰箱里商诗昨日给我做的饭菜热了热,坐在客厅里流着眼泪哽咽着吃了一些,就再也吃不进去,又差不多原封不动端了回去,商诗姐,对不起了,你辛辛苦苦劳神费力给我做的美味佳肴,我却胃口全无,要枉费你一番苦心了!
洗澡的时候,我也是快没了气力,冷冰冰的浴缸里没了商诗姐先期铺垫的温热和体息,就象一具失去了生命力的冰凉尸体,让人身心俱寒。我勉强用水泡了泡身躯,就有气无力地站起。在房间里晾了晾,也懒得用毛巾擦干身子了,直接到壁柜左半部分里找换洗衣服,打开以后,那里边果然满满地一堆衣服,差不多一半是女式的,一半是男式的,女式的是清一色素雅的衣裙裤袜,男式的则全是我这些天换穿的那几种款式的衣裤,尺寸条形似乎都是按照我这种体态量身订做似的,我想着自己穿着的那种潘天高式的裤衩,心里好生纳闷,潘天高那么肥硕的腰身怎么可能穿得下这么苗条的衣裤呢?要说商诗是特意为我买的吧,可为什么她给我准备的裤衩又和潘天高死的时候穿的那种裤衩是一种款式的呢?
也许商诗有些什么用意吧!我无语了,算了,不想了,干脆就按商诗的习惯办,我专挑了一条那样的裤衩穿上,穿上一套里衣里裤,套上睡袍,走了出来。
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失落和孤寂便跟着撒了一圈,无奈之下,我只好打开电视,端坐到沙发上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医生连续剧,想看看里边会不会有某个和医生相好的女人也正好陷入监禁而医生想出绝招将她营救出来之类的剧情,以便我如法炮制,可让我眼泪汪汪内心哇凉的是,今天里边演的却是帅哥医生主治的一个女病人因为医生医术高超人品高洁视病人如亲人所以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我觉得很无聊,在这年头,医生都被社会视为洪水猛兽白衣恶魔了,还搞出这么一个肥皂泡般的噱头来哄骗小姑娘的眼泪,缺德不缺德,只是可惜商诗今天看不到了,如果她看到了,会觉得好笑还是好哭呢?
想着想着,我又想起商诗了,刚才还难得一时的平静心境又象被搅开了锅,真是没有办法了,没有这个女人,我根本无法正常生活,我对着空气喷吐了一下悲鸣的气息,将鼻腔的酸楚和眼泪的萌动打压了下去,想了想,便掏出手机,本想给冷欣月打电话,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明天早上还是自己沿着山路走出去再打车回去吧,上班迟到就迟到吧,只要给科主任打个电话说病情有缓解能上班但是得晚到一段时间,应该会得到理解的!
于是我又空落落地回到了睡房,脱光衣服钻进被窝关掉灯就将自己蒙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安然睡去,可是我发现根本就适得其反,在里头侧斜躺趴翻来覆去什么姿态都不管用。折腾得实在不行了,感觉酸楚一阵一阵翻涌上来,一旦汹涌而出就将在被窝里淌流成河,我只好又一骨碌翻身坐起,跑去墙壁上打开吊灯,回到床中央盘腿端坐,情绪终于上涌了,就于冷寂幽淡的清辉中悄无声息地垂着眼泪。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蜷缩成一团,歪倒在棉被上边,脑袋所在的地方,润湿了一片。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我一声苦笑。
起来洗漱刷牙,自然而然地走向茶几,迈出几步,猛然意识到商诗已然不在,便苦笑连连,跑到卫生间将昨日吃剩的晚餐再次热了热,由于实在太饿了,居然吃得还挺香,也算是不枉费商诗的一番辛劳了!
我信守对商诗的承诺,将卫生间、厨房、客厅再收拾了一遍,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了,我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迈步走出客厅,沿着廊道走了出来,想着前晚的诡秘遭遇,我对即将到来的山路徒步之旅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害怕。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打起鼓来。暗暗给自己加了油鼓了劲,我才昂首挺胸走出别墅,踏足庭院,出了院门,抬头那么一看,顿时吓我一大跳。前边竟然停着辆车,车边立着个人。
待定睛看清了,才放下心来,然后心里就缓缓升起了无尽感激。在前方十米远处,王师傅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欣喜地跑了过去,好奇道:“王师傅,这么大老早地,你还来,真是辛苦你了,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对了,你怎么知道今早会没人送我?”
王师傅面现凄色道:“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是商董事长的秘书小冷姑娘让我来接你,然后我才知道了公司发生的这些事情,哎,商董事长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被关起来呢!李医生,你放心,以后天天就由我来接送你!”
我没想到冷欣月考虑得还挺周到,感慨了一会,便对王师傅说:“这么早你就到这了,那太影响你睡觉了,太辛苦,以后还是由我自己走路出去吧!没关系的!”
王师傅摇摇头,坚定地看着我说:“李医生,你放心,不会影响我的,我们当司机的本来就没什么作息规律,再说,我说过,能够为你这样的好人服务,我开心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受什么影响。”
我感激地看看王师傅,点了点头,上了车。
在车上,我凝望着窗外,极力想寻找我前晚穿越丛林时留下的印记,但是山风凛冽、枝叶招摇中,我不能如愿。
到达病房时,我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因为我昨天一天没现身,今天突然现身,却带着一脸的沧桑,一身的落寞,还有一大片膏药条。
我看到王征时,我发现他已经在和丁兰窃窃私语了,看来他们两个已经互相表白过开始步入正轨,我对比着想着自己从泡上罗萍开始一直发展到现在和商诗隔牢相望执手相看泪眼的艰难处境,心里就酸涩如潮了,但愿王征走上的不是我这么一条险壑丛生的坎坷山路。
王征一抬头看到是我,明显受到惊吓,立刻直腰挺胸,离开丁兰身际,诚惶诚恐地看着我,然后看清了我脸上的膏布,惶恐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关切,他不擅言辞,加上被我撞见好事,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倒是丁兰看到我嬉笑一声,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有理她,拍了拍王征的肩膀示意他俩继续。就轻轻走了过去。
很快,护士站有人通知我,说科主任找我,满病房都知道了,科主任自然不能不知道。
我进了主任办公室,科主任正背手肃立在屋子里凝视墙壁上的世界地图。看到我已经来到他身后了,便转身定定地直视着我,眼里寒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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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给尸体打电话
更新时间2008-2-24 0:21:00 字数:0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科主任平平说道:“你昨天不是生病了吗?生病生到要到脸上动手术的地步?”
我咧嘴笑了笑,心想,科主任一定是以为我跟别人打架了,即便没有打架,也一定很气愤我请假时不说实话。
我没有办法了,如果还跟科主任偷奸耍滑,那更在他心目中没有个好印象了。
我只好如实说了我是晚上穿越丛林被树枝划成了个大花脸,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科主任自然脸上疑惑丛生,他将我带到了旁边不远的外科处置室,找出一个小手术套盘,使用他老外科医生娴熟的手法,将我脸上紧贴着皮肉的膏布打开,尽管他手法超一流,但我还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生疼。
彻底打开以后,科主任也彻底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然后他颤声道:“你爬的什么山,是摔下来了吗,你不就昨天请了一天假吗,什么时候又去爬山了,怎么被划成这样?”
凭他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外科医生的眼力,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树枝划痕。
我无法解释,只能苦笑着摇头。
科主任脸上闪过关切的神色,无奈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心疼了,他埋头开始检查我的创口,准备给我清创,看了一会,他突然抬头严肃说道:“你是不是哭了?”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我想掩嘴都来不及了。
科主任冷冷地说:“很明显地泪液在划痕上刺激的炎症反应,这能逃脱过我的眼睛?”
临床经验到了这样出神入化的地步,我算是服了,不过同时我也胆怯了,面对科主任哑口无言。
科主任气恼地说:“你还是个外科医生呢,既然脸部皮肤有了伤痕,怎么还可以哭呢?就算要哭,也要注意不要让眼泪流到伤口上去啊?”
我哭笑不得地说:“情绪上来了,哭了个稀哩哗啦,谁还能去注意这些细节啊?”
科主任眼睛一瞪道:“任何时候都要牢记你是个医生,要把你的医学信仰和医学精神融化到你的一切生活中去,你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那么多的被病痛摧残的绝症病人需要我们去平静面对,为了生活中的事情伤心到这样的地步,你不觉得羞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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